蘇子卿帶著道夕進了後院房內,便理都沒理他便自行離去。與這個和尚相識不過半日,卻見識了他那一張說不出幾句好話的臭嘴,蘇子卿怕再多呆一會,自己又惹來一身悶氣。
蘇子卿前腳剛走,李神諭後退便踏進了道夕的房中。
“阿彌陀佛!”道夕看見李神諭走了進來,雙手合十,道了一聲佛號,說道:“李姑娘還有事要問小僧?”
李神諭不知道說什麼,她本不想來見道夕,隻是鬼使神差地又走了過來。有時候,明知道相見無言,卻還是控製不住,想見一麵,哪怕不說話,隻是看看也好。
“李姑娘?”看著李神諭呆呆的樣子,道夕小聲喚道。
“多年未見,你武功卻大有進步。”愣了半晌,李神諭卻才想到自己失態了。
“多虧了師傅這幾年的悉心教導,不然我還是以前那個見了血便頭暈的懵懂小子。”道夕摸了摸腦袋,笑道。
“如此甚好,”李神諭歎了口氣,便沒有再說什麼,轉身便朝門外走去。當年看到蕭左當了和尚之後,她的心莫名地煩躁起來,那時候,便知自己心裏有了這個小子的影子。如今再見,他還是和尚,或者,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半點不由人。
自此之後,也該安靜地呆在守缺觀,守在師傅身旁,或許,做個道姑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她心裏想著,不再胡思亂想,堅定地走了出去。
道夕以為,兩個人再見,會有一些懷舊的話說,可真獨自相處的時候,才發現,時間居然是如此無情,讓往昔的經曆便得模糊起來,也讓兩人之間的熟稔便得陌生起來。直到再也沒有話說。
不知道再見到大哥,二哥,還有慕楚的時候,是不是也如這般沒有什麼話說,最後隻能默默地離開?
道夕沒有再看李神諭一眼,盤膝坐在床前,運起唯心訣來。每當他心煩意亂的時候,隻有運轉唯心訣內功,才能平靜下來。
金陵城,丞相府。
宋齊丘是個頭發半白的矮小老頭,從宮內辦公回來之後,他一直都憋著一口怒氣不得發作。待看著自己的兒子宋然走了進來之後,宋齊丘終於按耐不住,喝道:“你這個不肖子,給我跪下!”
宋然自垂柳樓離去,回了巡城司借丞相的命令從上司那裏取得兵符令箭,然後帶領著人馬把金陵城警戒了起來,整個白日李都忙活著搜捕道夕和蘇子卿。回到家中,本想著在父親麵前表現一番自己的機智,可哪成想迎接他的卻是老頭子的怒火。
他愣愣地看著宋齊丘,不明所以,“爹爹,孩兒是做錯了什麼,惹爹爹如此生氣?”
“跪下!”
看宋齊丘如此這般認真,宋然心不甘情不願地跪倒在地。“爹爹若不說個清楚,孩兒心裏不服。”
宋齊丘一聽,更是惱怒異常,“啪”一聲便甩了宋然一個耳光。“你今日幹了什麼好事,不得兵部調令,私自調動巡城司人馬,未有刑部公函,擅令金陵府衙緝拿要犯,你以為這金陵真是你家天下,如此膽大妄為,看我不打死你!”
說著,宋齊丘又作勢要揍宋然。被挨了一耳光的宋然心有餘悸,急忙辯解道:“孩兒如此行事,乃事出有因。”
“你且道來。”宋齊丘知自己這兒子並非魯莽之人,此番這般行事定有緣由,便收回手來。
“爹爹,”宋然抬起頭來,說道:“孩兒知私自調動巡城司人馬是死罪,但事出緊急,若放走了那二人,我宋家定會大禍臨頭!”
宋齊丘皺著眉頭,不以為意。在這金陵城內,他宋齊丘雖不是隻手遮天,但還真沒有幾個敢動他的人。皇帝李煜醉心詩詞文墨之道,國事上毫無建樹,基本都托於一番臣工。而朝廷之中,除了兵部尚書陳玉問與自己不合,其他大臣都不敢於他為敵。如今,陳玉問已死,宋齊丘就更加無所忌憚了。
宋然接著說道:“孩兒今日巡城之時,突得金陵府衙羅捕頭求援,說垂柳樓內有賊人為亂,要我前去彈壓。孩兒想著也不是什麼大事,便打算助他一番。可到了垂柳樓,卻遇見了懷璧山三寇,而這三人卻被一個武功了得的年輕和尚給製住了。”
聽到這裏,宋齊丘明白了過來,朝宋然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往下說。懷璧山三寇是他當初從死牢裏提出來,派去刺殺陳玉問的。本來談好事成之後,這三人不可再踏入金陵一步。如今三人出現在金陵,並且被一個身份不明的和尚製住了。這其間的緣由,由不得宋然不多想。
如果這個和尚是知曉了宋齊丘與三寇之間的關係,才追截三寇的話,那麼宋然這麼做也算情有可原。
隻是這麼做,實在是太過愚蠢。如此不走正常程序大戰旗鼓地抓人,卻實為不智,落在有心人眼中,難免不會大做文章。還好,現在滿朝上下,沒人敢觸自己的黴頭。故而宋齊丘才能輕易把這事帶來的後果給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