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緣由(2 / 2)

吃過晚飯,我便早早回房,看看時間還早,便眯了一陣。誰知這一閉眼,就睡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不過看看外麵黑漆漆一片,永明寺內燈火已滅。

我輕輕推開房門,借著月光,出了禪院。但走到寺門口的時候,發現山門緊閉,我看看門杠,又看看前院那邊忽明忽暗的燈光,我猶豫了。

如果從前門出去,必然要驚動前院苦修的僧人,可如果轉而從後山走,可我又不熟悉路線,一不下心遇到什麼豺狼虎豹,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琢磨了一會,還是決定從後山走。繞過大雄寶殿,走到宗鏡堂的時候,正要前行,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道夕,你欲往何處?”

我轉身一看,隻見宗鏡堂門口立著一道模糊的身影,微弱的燭光搖曳中,那身影緩緩朝我走了過來。

來人正是延壽,他手裏拿著一個木魚,邊走便敲。木魚清脆深邃的聲音,敲在我發虛的心裏,讓我忍不住直打哆嗦。

“那啥,睡不著,我隨便走走。”我尷尬地笑了笑,把肩上的包袱悄悄收到身後。

“你隨我來。”

延壽不置可否,然後轉身朝宗鏡堂走了進去。被老和尚發現,看樣子是走不了了,我惴惴不安地跟著延壽身後,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宗鏡堂原稱演法堂。延壽著《宗鏡錄》百卷,集賢首,慈恩,天台三宗之旨,融貫禪宗心法。此書初成,其傳甚遠,受法者不可勝數。後來為了紀念延壽著《宗鏡路》,便專設了這宗鏡堂。

進入堂內,佛像之下,延壽跪坐在蒲團上,然後示意我坐下。我尷尬地把包袱放在一旁,然後也跪坐在了蒲團上。

“道夕,為師知你有頗多不明之處,本來我以為憑你心性,定能明悟,但看你今夜所為,為師便知,若不說明,你定也不能安心於寺內修行。”

修行?我詫異地看著延壽,忍不住地說道:“大師,您哪裏看出來我像是出家修行之人啊。”

延壽不語,卻猛地抓住我的左手,然後撩開我的衣袖,指著我手臂說道:“你手臂上有三記紅斑,便注定了你與為師有緣”

啊?我驚恐地看了看手臂,果然有三記排列不規則的紅斑,“大師,這是什麼東西,為何會出現在我手上。”

延壽歎了口氣,說道:“當日藥隱在沉香穀外遇見你,便看到了你手上的紅斑,故而才會以驅毒為由,讓道凡將你帶到永明寺來。”

“大師的意思,是我並沒有毒氣攻心,並不是將死之人。”我疑惑地看著延壽,完全不明白這話裏話外是什麼意思。

延壽微微一笑,道:“你體內的噬心草毒已經與你融為一體,不會致命,也不會有所易住,你大可放心。”

“那大師所言,我這三記紅斑,與大師又有何緣分?”

“七年前,趙宋皇帝陳橋兵變,篡周立宋。當時貧僧夜觀天象,知天下大勢,必最終歸於宋。但是夜,佛祖托夢,天下大興之時,必有妖邪作祟。佛祖言此中必有應劫之人,而這應劫之人左手手臂三記紅斑,若貧僧遇上,佛祖囑托於我必要傾囊以授,此人定能化解其中劫難。”

我瞠目結舌地看著老和尚,什麼夜觀天象,什麼佛祖托夢,怎麼越聽越覺得是扯淡呢?還不待我反應過來,延壽又接著說道:“初次見你,井前論道,便知你不凡,後又引物理之說,雖是驚奇,但也不無道理。此時為師便知,你與這世間眾生大大不同,更加堅信了佛祖托夢所言,故而留唯心決一本於你,願你能修得其中真味,也算貧僧為天下盡了微薄之力。”

“可是,大師您也用不著讓我當和尚吧。”

“為師收你為徒,讓你出家,乃是那日你與金陵李公子之間鬥氣的無意為之,日後你修成唯心決,若想還俗,便自行去之。”

“…………”

我無語地看著延壽,原來這做和尚一說,還是要怪自己的惡作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