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我把這一輩子全部的損人詞彙量全用上了,換來的卻是糟老頭的充耳不聞。老頭子一直低著頭,又是掐指頭,又是咬嘴唇,像是在冥思苦想,但又像是在無聊發呆。
罵累了,口淡舌燥,我也不再罵了。外麵漆黑一片,不知是什麼時辰,估計也不早了,而眼下自己也沒有任何逃不出去機會,老頭也不搭理我,想來還是好好養養精神,美美地睡上一覺,明天再合計怎麼逃出去吧。
你有沒有被綁起來睡覺的感覺?那滋味比站著打盹還要累,剛閉上眼,夢裏開了個好頭,四肢卻開始發麻,疼得一下就驚醒過來,想抖抖手,可雙手卻被反綁在柱子後麵,動彈不得;想伸伸腿,可是那火堆就近在咫尺,怕這一伸立刻就變成了烤豬蹄。
睡也睡不好,索性就不睡了,想看看那糟老頭在幹什麼,卻發現破廟裏卻空無一人,老家夥卻不見了人影。
趁老頭不在,我開始尋思著怎麼解開這繩索來,看著快要熄滅的火苗,我心底冒出個念頭來,要不試一試,說不定真能成呢!
心裏拿定主意,我便開始行動起來。首先雙腳並攏,慢慢朝火堆裏伸去,然後,小心翼翼地夾住一根燒了一半的細枝幹緩緩地朝身邊移了過來。這根細柴棍火苗已經熄滅了,隻剩下半頭燒得通紅的焦炭。
我的計劃很簡單,就是用這半截柴枝來燒斷我腰間的繩索,然後我就可以逃之夭夭了。可是,計劃與操作完全是兩碼事,理想與現實總是差距很大。我費了很大力氣,終於把燒火棍一般的柴枝夾送到了快靠近繩索的位置,可是雙腿突然發麻,忍不住抖了一下,隻見燒火棍從腿間掉了下來,之後,很不幸地掉在了我那可惡的長袍衣腳上!
該死,為啥我出門要裝什麼斯文穿一件那麼長的長袍!
那柴枝燒得通紅的一截,在夜晚春風的助威下,就那麼一眨眼功夫便把我的衣腳給燎了起來。火星,火苗,火焰,越燒越旺,半個袍子都給點著了。
可是,那該死的繩索比尼龍繩的材質還要好,怎麼燒怎麼都不斷。再這麼燒下去,估計等我化為一抔塵土,這繩子也燒不斷啊。
“救命啊!”
我悲傷焦急驚恐地朝黑漆漆空蕩蕩的破廟外吼了起來,就像一隻絕望的孤狼,或者,更像一隻無助的蠢豬,哀嚎片野,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難道,老天爺真的要就這麼滅了我?不甘心啊,我心裏涼颼颼的,終於悲涼地體會到什麼叫做玩火自焚了。
那再空氣中閃動的火焰,漸漸地把我包裹了起來,我欲哭無淚地在火光中奔放地大喊救命,越喊越沒有底氣,越叫大火燒得越旺。漸漸地衣服燒得差不多,我身上除了頭發以外,再無一根剩毛,而腿上的肉也被熏得烏黑,一股刺鼻難聞的焦味和大腿被灼傷的疼痛不間斷地刺激著我的五感,再這麼燒一會兒,估計就要露出森森白骨了吧。
人在快死的時候,腦袋裏會想什麼?會想想以前的美好生活,還是後悔大半生光陰虛度一事無成,還是掛念著親人以及心裏漸漸模糊的那個她,我卻不知道。因為此刻恐懼和疼痛已經侵蝕了我整個內心,腦袋裏空蕩蕩的一片,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別的什麼的。
要死了吧,我徹底絕望了。如果有來生,我一定會安安分分地做人,我這是遭了幾輩子的孽,最後居然落得個自焚而亡,我悲催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