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我等榮幸,遂願洗耳恭聽,有勞藍行首了。”此時坐在西麵的一個青衣公子立身朝屋內施了一禮,然後眾人皆以他為首道:“某等榮幸之至,遂願洗耳恭聽。”
話畢,屋內頓時靜了下來,針落可聞,藍子姝也不多言,玉指輕揚,撫上琴麵,凝氣深思, 亮麗的琴音徐徐響起,漸漸如潮水般四溢開來。
琴音委婉卻又剛毅,券券而來,琴音如訴,仿佛所有美好的時光,最燦爛的風霜,而或是最初時的樣子,都隨著琴音緩緩流淌了起來。 我聽不懂旋律的精妙,卻也深深沉醉於其中,那感覺就像,歲月洗淨了心中的塵埃, 沉澱了所有的波浪壯闊,讓人心曠神怡,時而如微風乍起,時而如夜雨輕訴。
一曲畢,眾人皆還沉醉其中不能自拔。那曲子卻有魔力一般,讓我欲罷不能,心中似有萬千言語,卻又不知何以表述,從在場之人的表情來看,估計大家都是這情況。
不知琴音散去多時,反正屋內還是靜悄悄的。我感覺這曲子彈得真他媽好,雖不知道好在哪裏,忍不住“啪啪啪”鼓起掌來。
我這一鼓掌,眾人才從恍惚之中清醒過來,然後愕然地看著我。我孤零零的掌聲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共鳴,卻遭到了水無形的嗬斥:“那誰,不得無禮。”
靠,你丫的不記得我名字就算了,小爺鼓掌捧場你還來管。我偏要鼓掌,這麼悅耳動聽的七弦琴音,不使勁鼓掌我實在不知道如何表示我心裏的喜愛之情了。
“鼓掌啊,看著我做甚,難道大家覺得彈得不好?”一個人鼓掌實在既單調又別扭了,像是在諷刺人家彈的不好似的,於是我便發動起群眾來一起鼓掌。
起先大家還有些厭惡地看著我,但聽我這麼一說,卻也跟著拍了起來。好吧,我差點忘記了古代人不興鼓掌這一套。待稀稀落落的掌聲彙集到一起之後,眾人漸漸感覺到這拍手掌卻也是最能表達讚歎之情,於是掌聲越來越熱烈,害得我手掌心都拍得通紅。
而屋內那位藍行首也真是的,一點也不上道,大家拍的那麼賣力,那麼辛苦,難道你不會出來說幾句感謝,不要讓一群大老爺們跟白癡一般拍個沒完沒了啊。
或許藍行首也被這種前所未有的讚歎方式震驚了,反正她跟個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頭似的半天沒飯,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估計是大家都覺得手掌心太疼了,才逐一停了下來。
“謝謝諸位公子的讚賞。”藍子姝似乎沒有多大觸動似的,隻是又站起來作福,感覺就像我們認可了你的琴音,你卻不滿意我的掌聲似的。
“還有要謝謝那位站在水公子旁邊的小哥。”藍子姝朝我這邊看了過來,本來我還有點介意藍子姝被掌聲包圍還渾然淡定樣兒,她這麼一謝也就沒那麼在意了。
“行首的琴音,正如杜工部試中所雲‘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果然妙哉。” 又是那西首青衣公子開腔了,不知怎的,他一說話,水無形便臉色不好看,有點小氣憤的樣子。
“沈公子謬讚了,”藍子姝淡淡地說道:“小女子之琴曲當不得子美先生的詩讚,今日有曲卻無詞,不知沈謝公子有佳作否?”
這下我明白為什麼水無形會看不慣那個青衣公子了,原來他就是在書法上壓水無形一頭的沈謝啊,人說文人相輕,這都還隻是逛個窯子,就開始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了,古代文藝青年果然都不是善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