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安臉上泛起一陣紅色,淩若在一旁好生無辜,她拉她的衣角隻是想提醒她該謝恩了,又沒讓她學自己行禮。
“天氣炎熱,隨本王去書房喝杯降暑茶吧。”夜潯一貫的聲音淡淡,唇角微彎,眼裏卻沒有什麼笑意。
“……是。”卿安腦子飛快轉動,實在想不出什麼推搪的理由,不管怎麼說,她是他的妾。
夜潯的書房曾在王府美女如雲的時候成了禁地,唯獨卿安自由出入,羨煞旁人。
如今的卿安卻是第一次進,像從前一樣隻有她一人,淩若和淩越候在門外。酷暑的天氣書房卻是涼快異常,正中放著個冰盆,盆裏的冰正慢慢融化著。除了擺放整齊的排排書卷,還有正中央顯眼的辦公桌子,牆麵上的一副畫一下子吸引住了卿安。
倒不是那畫有多精美,畫上畫了一左一右一男一女,女子手挽宮燈,一襲粉色裘襖,帶著鬥篷,依偎在男人懷裏,雖看不清容貌卻也知道是個絕色美女。女子畫倒還形象,可旁邊的男人相比之下就隻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一襲黑色四爪龍紋錦袍,墨汁染得星星點點,衣角勾勒的也十分粗心,再看五官,被畫得十分誇張和扭曲,一副滑稽的貴公子的相貌。
卿安真是懷疑那畫中男子得罪了畫這幅畫的畫師,所以才被畫成這樣。
夜潯見卿安盯著那幅畫,有一絲苦笑:“你對本王的畫有何見解?”
“哈?”這畫居然是他畫的嗎?卿安強忍著笑,說這畫好也不是,說不好也不是,隻好說:“這……我不大懂畫。”心裏卻想著那畫上的男人一定欠了他的錢。
“你是不懂畫。”夜潯看了眼那牆上的畫,難得的微微一笑。隨後指了指桌案上的一摞畫卷淡淡道:“幫本王看看那些畫如何。”
什麼嘛……剛說完她不懂畫,卻轉臉讓她看畫。卿安看向夜潯手指的地方,桌案上整整齊齊擺了數十卷畫軸。她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卷展開,發現畫中是個容顏絕代的女子,持扇,豔裙,笑眼,骨子裏透著妖豔的媚態。
一連展開幾卷,畫上無一例外皆是女子,有清秀佳人,也有絕色美人,讓卿安看花了眼,有些不解地問道:“王爺書案上,為何全是些美人兒畫?”
為何?夜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淡淡道:“這些,都是府上為本王送來挑選的侍妾,你且挑些順眼的留下吧。”
“我?”卿安吃驚,這等大事,怎能由她一個小小的侍妾來做主。
“本王讓你選你便選。”唇角的笑意更大,眼底的寒意卻也更深。林卿安,你到底知不知道本王何故讓你來選這些女子?若沒有你,本王又怎這般麻煩的重新納一批人入府?你究竟是真的將從前的事忘的幹幹淨淨,還是在與本王演戲?林卿安,本王還能再相信你嗎?
卿安卻全然不知那男人的心思,將畫一卷卷地攤開來,細細端詳著那些畫中女子,個個都是絕色,但除了畫像再無其他,沒有那些女子的家室沒有性格甚至沒有名字。
她看向夜潯,那男人已不再看她,取了筆在桌上寫著些什麼。俊美的臉被窗外陽光柔柔的打在臉上,構成一幅絕美的美男圖。他總是一副淡漠冷峻的樣子,好像拒人於千裏之外,認真起來的時候倒是極養眼。
似乎感覺到她的目光,夜潯微微抬起頭來。
卿安道:“王爺可有這些女子的家室品行?”
“隻是侍妾而已,何必認真?”他的語氣似乎永遠沒有起伏,仿佛在說著無關緊要地事情,畫上那些個女子,對於他而言,不過是物品罷了。
是啊,不過是侍妾而已。卿安的心裏突然生出一股失落,自己也是他的侍妾,自己對這個男人來說,大概和一幅看膩了的畫卷無異吧?隻是讓畫卷來挑選畫卷,似乎有些奇怪。
心裏突然生起一股浮躁之氣,她對這男人也不過才見了兩麵,就算從前有感情,如今也隨著她逝去的記憶化為虛無,為什麼她還是覺得一種無可言語的傷感。
或許是世間男子本無情,奈何女子多歎息。
隻是一瞬,這傷感稍縱即逝。
既然他不在意,卿安也沒有多上心,隨便挑了些容貌姣好的,就遞給了夜潯。
說好了來喝降暑茶的,卿安挑完了畫,卻見夜潯連點搭理自己的意思都沒有,和這男人呆在一起壓抑,她便俯了俯身想要離開。夜潯沒說話,算是默許了。
卿安不知道,隻是她這麼隨意挑選的幾幅畫,會在王府掀起多大的風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