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婧在房裏歇著,等了你一下午,我怕她太累,就趕她回房去了。”徐夫人回了一聲,而後又道:“暮川,老爺子在偏廳,知道你要回來,一大早就從後院過來了,你過去打聲招呼。”
紀唯寧在徐暮川的身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卻可以看見徐夫人後麵這句話,說的有些小心翼翼,就好像生怕他會不高興。
高大的身影未有所動,就在紀唯寧以為他要一直這樣站下去的時候,他卻邁開步伐,向著右邊的走廊而去。
徐暮川一走開,便剩下紀唯寧獨自麵對著徐夫人。
“夫人好。”
出於禮貌,紀唯寧微微彎腰,向這個自己即將要叨擾的長輩畢恭畢敬的問了聲好。
何湘芸剛剛就有注意到這個一直站在後麵的年輕女子,心下也了然她的身份。隻是剛剛顧著跟自家兒子說話,也就一時沒問的上。
“這位就是紀醫生吧?”何湘芸牽了牽紀唯寧的手,將她引向客廳的沙發,“玉姐,去廚房切點水果來。還要一刻鍾才開飯,正好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何湘芸說話的語氣不急不緩,很溫和,聽著就讓人感覺很舒服。
紀唯寧陪著徐夫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玉姐在喊開飯,隨後便聞一陣動靜從偏廳處傳來。
她抬頭,恰恰撞上從偏廳出來的老人,和他那雙渾濁卻蟄伏著精明的眼。
徐老爺子雙手交握拄著拐杖,立在客廳處,腰杆挺的筆直,打量著紀唯寧,發問:“你就是給婧婧做手術的那個小醫生?”
明明已是八旬的高齡,卻依舊精神抖擻,中氣十足的聲音,透著滿滿的威嚴。
隻需微微猜測,便知眼前的老人是誰,紀唯寧起身,再次微彎腰:“老爺子好。”
“哼,少年得誌,剛愎自用。”
老爺子頓了頓拐杖,極不客氣的說道。
紀唯寧眼皮一跳,看著這位極為難搞的老人,沒有接話。
始終眉眼冷淡站在老人身後的徐暮川,朝著紀唯寧看了一眼,“過來吃飯。”
何湘芸見狀,伸手拍了拍紀唯寧的手背,安撫她,然後領著她過去餐廳。
徐家的餐桌很大,老爺子自然坐在首位。左邊是徐暮川,右邊是徐夫人何湘芸,紀唯寧被何湘芸領到她身邊的位子。
紀唯寧環顧了下,看見不知何時出現在餐廳的秦述,坐到與徐暮川相隔著一個位子的地方。
在徐暮川和秦述中間,空出一個位子,那裏並沒有擺放椅子。
紀唯寧正在猜測那個空間的用途,便見劉嬸推著葉婧從房間出來,心中一下了然。
這一頓飯,紀唯寧吃的特別心塞。
徐家的飯桌太沉悶,沉悶到甚至連咀嚼的聲音都聽不到,再加上坐在首位一臉不善的老爺子。紀唯寧隻能打低著頭,兀自扒著碗裏的米飯。
不知過了多久,老爺子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餐桌上的濕巾,擦了擦。
“我是不太讚成你繼續為婧婧做治療的,但暮川和婧婧他們堅持,我也就幹脆讓你一試。成功了,你是我們徐家的恩人,不成功,也別怪我這個老頭子保留追究責任的權利。”
老爺子沒有點明,但一桌子的人心知肚明,這話是對誰說的。
紀唯寧頓了頓,放下筷子,晶亮澄澈的雙眸對上首位的老人:“醫生是人不是神,我隻能說我會盡我所能,幫助葉小姐重新站起來。至於最後要不要追究責任歸屬,這個主動權一直都在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