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進病房,叢會江關切地說,爹,你今天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了,回家養幾天就能下地幹活了。
爹,你就放心多在醫院住幾天吧,我昨天晚上回家看娘了,家裏一切都好,不用你掛念。爹,還有一個好事要告訴你,我弟弟正紅在部隊上提副營了,我給娘說了,娘高興地沒辦法,爹,你高興不?
正寶爹抹起了眼淚。
爹,你這是咋了?說著會江上來給老人擦眼淚。
會江,這些年你為這個家付出這麼多,正紅也出息了,讀書、參軍全是你的功勞。我和你娘兩個身體還硬朗,你工作忙,還有自己的小家庭,今後就不要向王山頭跑了。爹說。
爹,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做兒子的孝敬父母,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是不是我哪方麵做的不好,惹您老人家生氣了?
會江,你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哪!
爹,咱一家人可不說兩家話啊。
會江,我還問你,人家說,當時部隊上是保送你上軍校的,你為什麼要求退伍回來?
會江想了想,笑著對爹說,那是別人瞎說的,我不是學習的那塊料。
……
走在送葬隊伍裏的會江心裏想到了前線的那一幕:耳邊有零星地槍炮聲響起,大家都在忙著構築陣地,突然身邊的正寶倒下了。自己走上去抱起他,急切地喊著他的名字:周正寶,周正寶,你醒醒,你醒醒。見他沒有一點反映,自己背起他就向後方的衛生所跑。
半路上,有戰友說,我來背一會吧。
不用,我不累。我機械地邁著步子,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跑,好幾次摔倒了,咬牙爬起來再跑。
到了衛生所,我一下子癱在了地上。嘴裏喊著,快叫醫生,救——救他。
當我從昏迷中醒來,身邊的戰友哭著說,正寶,他走了。
我們誰也合不上他的眼,你去看看吧。
我努力掙紮著站了起來,隨著戰友來到正寶的身邊,哆嗦著雙手去合他的眼睛,可怎麼也合不上。
我想起來了,活著時他跟我說過他家裏的情況,他的弟弟還在上學,家裏的經濟條件很差。
我跪在他身邊說,正寶兄弟,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家裏的爹娘,還有上學的弟弟。你放心上路吧,你走了,家裏的一切都交給我了。我供弟弟上學長大成人,我給咱爹咱娘養老送終。
說完這些,我已經哭的淚流滿麵,我又試著慢慢用手去合他的眼睛,奇跡出現了,他的眼睛竟然合上了。
那一刻,老天也被感動了,下起了瓢潑大雨。
想到這裏,他心裏對正寶說,正寶兄弟,答應你的,我都做到了,我沒有食言。
有時間我會去南方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