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氣說變就變,午後突然雷聲作響,下了一場暴雨,被衝刷過的城市顯得格外幹淨。傍晚時分連空氣裏的溫度都降了幾分,晚風微涼。梁啟飛站在透明的落地窗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這個城市。
曠闊無比的黑夜沒有繁星,隻剩下忽明忽暗的霓虹燈在閃耀著,微小綿長的車河中點融著一盞盞等距的路燈,點綴著五彩斑斕的街景,看似多麼的美麗。
雙手環胸,他喚道:“陌白,軒盛的收購案籌備的怎樣?”
“資金基本上全部到位,目前還算順利。”蘇陌白頓了頓,“真的要不惜餘力的對付陸子軒?結果或許隻會兩敗俱傷。軒盛集團目前流通在市場上的股份大概百分之五十左右,想要全部收購成功是一筆大數目。”
梁啟飛點了點頭,將視線從遙遠的夜空中收回,回到座位,“不是我想對付他,而是,他已經對我宣戰,我退無可退。既然如此,我就陪他好好玩玩,看看究竟是他厲害,還是我厲害。”
周一上午九點,股市才剛剛開盤。軒盛集團的所有的賣盤,不管價格多少,全部被吸光,股價在半個小時之內漲停。除了小批散戶獲利出局,大批主力按兵不動,等著更大的餡餅掉下來。
中午收盤時,宋榮統計著數據,“買入百分之四的股份,兩萬手。買入的平均成本是10塊6毛,目前股價11塊3毛,總金額是兩千一百多萬。”
“嗯,隻要有賣盤,全部給我吸進來。有多少,我要多少。”梁啟飛的目光落在顯示屏上,看著紅紅綠綠的數據線。“三三,上次上你查X市,誰手頭上持有軒盛的股份,你查的怎樣?”
“是有幾個大戶,加起來持有百分之三的樣子。我私下找他們談過,反正有的賺,他們也不願意多惹麻煩,大概今天下午就會把股票放出來。”誰都看得出,老大這次真的是懷著怒火,動了真格,惡意收購,不惜打起價格戰。宋榮有些擔憂,“顧菲萊現在重掌雪萊,她會不會跳出來幫忙?哥,其實我不明白,對付陸子軒有很多種方法,為什麼要選擇這麼急進的方式,白白便宜了那幫散戶。”
“她會,這個顯然沒有懸念。”蘇陌白側身,淡淡道:“三三,你不明白,那是因為你看的還不夠清楚。他們賭的,並不是梁氏的榮辱盛衰,亦不關心軒盛在誰的手裏。”
“那是什麼?”梁辰抓了把頭發,神色茫然。
梁啟飛鋒利冷凝的眼眸盯著遠處,嘴角微微上提,“他在賭,軒盛和雪萊如果陷入絕境,顧菲雪會不會出麵幫忙,她會站在哪一邊。其實,我也很想知道。”
晚上回到家裏,顧菲雪悶悶不樂的坐在餐桌旁吃晚飯,筷子拿起了又放下,欲言又止。
他當然明白她在憂心些什麼,卻並不道明,晚飯過後,閑散慵懶的躺在沙發上看電視,隨意調換著頻道。
顧菲雪坐在沙發旁,心不在焉的手裏拿起針線,繡著十字繡,動作遲緩,卻屢屢被針紮到手指頭,“嘶”指尖冒出細微的血滴,她忍不住痛呼出聲。
“怎麼這麼不小心。”梁啟飛一把握住她的手,將指尖含在嘴裏,輕輕吮吸,“疼不疼?”
“啟飛……”她把針線放在桌上,麵色凝重的問:“軒盛的股份被惡意收購,雪萊的產品銷量受阻,這些都是你做的?你想怎麼樣?”
“隻是給他點教訓而已。”他的語氣薄冷,“你放心,我不會把事情做得太絕,我還記得那個人是你的姐姐。”
話雖如此,第二天去公司,顧菲雪還是看到姐姐愁眉不展的神情,麵容憔悴。
“顧總,所有的供應商一夜之間全部停止跟我們的合作,工廠產線物料緊缺,隻能暫停生產。”
“公司高層,以及一線設計人員集體辭職,轉回梁氏……”
顧菲萊直到此時才明白梁啟飛的可怕之處,他所用的人,各個都忠於他。哪怕他人不在雪萊,隻要他把意思傳達下去,他們便會不問原由的照做。他在以這種方式警告她,雪萊和陸子軒,隻能選擇一個。假如她選擇雪萊,他便會停止所有的行動。倘若她選擇的是陸子軒,那麼抱歉。
整個上午,她什麼事情都沒做,隻是盯著辦公桌對麵的顧菲雪發呆。兒時,她其實也極疼愛這個妹妹。記得有一回,她們倆偷跑出去玩,妹妹被一個高個子男生欺負。她當時毫不猶豫的護在妹妹身前,聲音顫抖著大聲吼:“不許欺負她,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記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越來越厭惡妹妹,討厭妹妹,直至轉變為恨。
大概是那一次,她們同時犯了錯,妹妹卻站出來承擔了所有的責任。顧菲萊不服氣,不就是仗著爸爸疼她麼?或許是那一次,她暗戀了三年的男生突然津津樂道的談起別的女子,墨黑的雙眸裏含著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光芒。可是,顧菲雪從來沒有背叛她,沒有欺騙她,更加沒有刻意的去奪走她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