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刮著枯樹枝簌簌響著,刮下掛在枯枝上的霧凇,又被風吹得粉碎。半截的月亮帶著靜謐曬著白雪皚皚,若不是風裏夾著淒慘的冷冽,這景色應當十分優美。
林間不規則的小路上,一隊人馬匆匆駛過。馬背上的人裹的嚴嚴實實,隻留出一對眼睛,馬兒的腿上蹄子上都裹的厚厚的。
柯景坐立不安了幾天了,終於得了確切消息就再也坐不住了,柳湘南也沒攔著他就讓他直接去了。心裏就惦記著月華手裏的證據,其他的都被他自動的掃在腦後。
他不是沒查過當年的事,可那時他太小,活命都難別說培養勢力去跟餘斯鬥了。翠姨當年念著跟母親的情分救他一命,自他懂事以來,翠姨就跟他說當年的事,而翠姨畢竟隻是個丫鬟,知道的並不詳細,隻跟他說不要告訴別人他的身份,記住他的仇人是誰。
小時候跟翠姨念書識字,偶爾提及當年的事翠姨就哭的很傷心,他心裏對將軍府的事沒多少感覺,但對仇人卻恨之入骨。
翠姨每天做女工到很晚隻為了能多賣幾文錢,日子過得窮苦,常被外人欺侮,他就開始跟別人打架,每次打完身體疼痛的感覺就會覺得十分過癮解恨,回到家翠姨總是紅著眼叮囑他不要出事,這時痛快就變了異,讓他對將他們變成這樣的人更加仇恨。
什麼時候他身後開始有人追隨的他不記得了,隻是逐漸的他的名聲越來越亮,做些小買賣,生活越來越穩定。直到一次陪翠姨上香遇上山匪,翠姨為了保護他被人砍了兩刀,他瘋了一樣殺光那群山匪,卻救不回翠姨,翠姨最後說的話還在他耳邊,她說:“景兒,你要好好活著,不要忘了柯家的仇,翠姨相信你能做到的,對嗎?翠姨先去找小姐預報一下喜事兒”。
風不要命了似的刮著,耳邊除了呼呼就是呼呼,分不清是自己想喘息還是風聲。柯景回過神來,不禁攥緊了韁繩,過往突然竄出來讓他一陣心煩意亂,他吸口氣咬咬牙,證據他一定要拿到手,不論是誰都別想阻攔。
柳湘南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隻是那昏沉就像長在身體裏一樣,隨著血液流淌一下一下衝撞著腦袋,頭暈目眩。她顧不上臉上什麼表情,掙紮著爬起來,眩暈過後總算睜開眼睛,掃了眼空蕩的房間,慢慢騰騰的穿衣,那動作就像七老八十了的老太太動作不利索。
好不容易穿戴整齊,打開窗子透透氣,一陣刺骨的寒風刮進來,柳湘南立馬就精神了,手一哆嗦啪得關上了半扇窗子。
郭離端了早膳進來,見他臉色不好,低著頭沒說話。柳湘南洗漱後,坐到桌子前,看著郭離委屈的小樣,不忍的揉了揉他的頭,“吃飯吧,別想了,你想說就說,不想說我不會強迫你,更不會再這樣了”
郭離抬頭看著她,動動嘴沒說話,點點頭低頭吃飯。
兩人無聲的吃過飯在屋裏各忙各的,門被敲響了。門外店小二小聲問道:“公子可在?有人找”。
郭離疑惑的看向柳湘南,柳湘南聳聳肩示意她不知道,郭離打開門就看見店小二和身邊的薑勇以及薑子風夫婦。
薑勇笑著抱拳,“打攪了,在下姓薑,我們見過麵的,不知柳老板是在不在?”
柳湘南起身拉開郭離,朝薑勇等人點頭,“原來是薑老板,客氣了快請進吧”。
入座後,薑勇感激的看著柳湘南,“多虧了柳老板解了燃眉之急,還幫了我那兒媳婦,薑某無以為報,這個恩情我薑家記著了,若是將來有用得上我薑家的地方,定義不容辭。”
柳湘南微笑道:“薑老板嚴重了,這本就是一場生意買賣,談何恩情”。
薑子風握著李芳禮的手,想了想,“柳兄,這樣稱呼你別見外,隻是看著你比我還小些”,說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芳禮把事情都跟我說了,謝謝你幫了薑家,若不是你,隻怕我現在還在牢裏坐著呢”。
李芳禮紅著眼點頭,“謝謝公子,我真沒想到,當時我也是暈了頭失禮了,隻覺得你是好人就訴了苦了,還請你不要怪罪”。
柳湘南搖搖頭,“人之常情,你和薑兄伉儷情深,逃此劫難稱得上患難夫妻榮辱與共,那才叫人羨慕”。
薑子風嗬嗬笑著,李芳禮羞得瞪他一眼。
薑勇摸著胡須,似歎非歎的點了點頭,朝柳湘南說起事情原委,原本遞上去的證據不少,可上麵總說證據不足,若不是之前一直拿錢通著隻怕薑子風早已身首異處,山窮水盡時柳湘南不僅幫著周轉了資金,又幫著將餘萬棠瞞下的事散播出去,爭取到了將折子遞到皇帝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