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整篇作品看,並沒有大起大落的情節。作者一開始就告訴我們,黃老師的家“擺設雖然不是很堂皇,卻簡樸、典雅”,有著“一種古色古香的氛圍”。這看起來是寫景,實際是寫人,這可以叫“睹景知人”。我們從簡單的景物描寫中,完全可以想象到它的主人的品格與精神境界。接著,作者告訴我們,黃老師因去省城探親,家裏被盜。他便學著小說裏的做法,在家門口撐起一爿零售小攤。由於學生們的有意“關照”,小攤收入可觀,比“他的日均工資還高出三倍多”,“他總是搖著頭笑。”
從這段描寫中,我們可以看出黃老師設小攤的成功和他對那小攤的需要。然而,當他偶然發現學生們上夜自習在“啃瓜子”時,便毅然決然地撤消了他那賺錢的零售小攤,並意味深長地告誡學生“要多學些知識”。至此,一個一心為教育,一心為學生的可愛的老師形象便生動地浮現在我們麵前,我們不能不為他而感動,為他而驕傲,為我們國家有這樣可愛的老師而充滿希望。
這篇作品在藝術上有兩個明顯的特點:一是立意比較新。作者有意無意地把錢財與知識作了對比,認為知識比錢財更重要。這是高瞻遠矚的結論,也是此作品高於同類作品的地方。二是作者在對人物刻畫中,寫內不寫外,通過人物精神境界的揭示來刻畫人物,對人物的外形幾乎沒注意,連那簡單的一點景物描寫,也是為了揭示人物的精神境界。這符合微型小說寫人的原則:攻其一點,不及其餘。
蘇才敏賞析:
把審美注意力集中在凡人小事,忠實反映“平凡的人生”,是符浩勇小小說創作審美特色之一。他的小小說,不熱衷於純客觀記述和機械的寫實,而是對自己熟悉,來自現實生活的大量素材進行提煉,以世俗而真誠的眼光,透視著生活的蕪雜與混沌,以冷峻而細切的感覺,表現著老百姓的生活,並在凡人小事中,體現著平凡人生的狀態和真諦,從而形成主觀融化於客觀,故事消解於常態,生活和藝術化為一體的特點。
在《永遠的零售小攤》裏,作者把筆觸投進“黃老師”臨時而永遠的零售小攤裏,通過黃老師家突然失盜、家貧如洗,一家人在現實麵前窮窘艱難,心酸無比。黃老師“偕同師母回到學校知悉家裏被偷盜”,神情恐慌,因為那是他一生的生活依托,是他用兢兢業業的教鞭積攢而成的全部家產。作品通過黃老師眼鏡片後的“灼灼的眼睛閃了閃,嘴巴還喃喃地反問”的慌亂神情,刻畫出黃老師內心的悲痛和憤怒,但黃老師以知識分子特有的骨氣,在家門前“撐起了一爿零售小攤”,“擺賣著各式各樣的點心、糖果、瓜子等”,他的學生理解老師的心情和困境,以純潔樸實的師生之情,默默地買黃老師家零售小攤的東西,黃老師家的日子反而好起來。然而不到一個月,黃老師家的零售小攤卻永遠消逝了,是因為他發現學生的秘密,發現自己的學生為了幫助自己度過難關而天天買瓜子的秘密。他的內心極其沉痛,毅然收拾起一家賴以生活的小攤,表現出為人師表的高尚和可貴。
在藝術探索上,作品以“黃老師家失盜——擺起小攤——學生買瓜子——黃老師內心發現——零售小攤消失”的創造過程和審美鏈條,表現出黃老師清廉正直的一生,充分蘊含著黃老師崇尚知識,靈魂高尚的情操,正如黃老師深沉地說:“要記著,世界上任何東西都可以被盜,但學到的知識,是永遠也盜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