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何偉力畢竟是個有血性的健壯男人,讀懂了霍明尚對趙曉娥的眼神,一種嫉妒的感覺像細雨一般打濕了他的心河。
何偉力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小聲說道:“我認為你還是去為好,霍明尚是個成功人士。我們不排除像霍明尚這類成功人士中也有許多好色之徒,但人家畢竟是個大老板,他的生活中不會缺少漂亮女人的。項目開工在即,我想他也不會因貪色而壞了大事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
“我也是這麼分析的,但我覺得還是問一問你,請示一下領導,我心裏才踏實一些。”趙曉娥說。
“去吧,有事及時和我保持聯係。”想到趙曉娥對他的信任。把一個女人的擔心坦誠地交由他來做決斷,這是這個美少婦沒把他當外人看待的一種行為,何偉力感到這是對他心靈的慰籍。他心裏有些許不可名狀的幸福的感覺。
放下電話後,何偉力用手梳了梳自己的頭發,稍微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才開始在柔和的陽光裏處理文件。幾天沒進辦公室了。該自己簽閱的文件已經堆成了厚厚的一疊。他必須盡快作出批示,然後交給小田去處理。可是,當他心不在焉地看完一、兩份文件時,一絲絲煩惱繞在他的心頭,他再也無法繼續看下去了。
何偉力的心情是十分複雜的。這些年來他一直努力工作,鬆山的變化有目共睹。可是他自己,一直生活在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之中。在女人方麵,他隻有艾蕾這個唯一。而他在艾蕾的生活中,究竟處於一個什麼位置。他隱隱約約覺得有問題,雖然他不敢想也不願意往深處想,但問題始終是問題,這些想法不可能突然之間一下子從腦子裏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不能消失的雜念卻時時讓他煩心。他認為,在事業上他是成功的,從一個區區小學教師,奮鬥到今天這個地步,說不算成功那確實太苛求自己了。家庭也算成功了,雖然是幾地分居,但都是因事業或學業,為了更好更大的發展,暫時的現象很快就要過去,不久的將來會陽光普照。可是愛情,這個人生當中最重要的一個內容,這個神聖的、容不得虛偽和摻假的特殊感情,究竟是不是打了折扣呢?他不得而知,也不敢再繼續往下想。
他不像有些領導人或事業成功人士那樣,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他從來沒有過情人,盡管在他這種位置上的男人,隻要你不拒絕,任何年輕漂亮的女人都會成群結隊地主動登門獻愛,投懷送抱,可他沒有,他從來沒有過,遇到這種事的時候,他隻學會了拒絕。可他並不是柳下惠,他也是有著豐富感情的健康男人,他也有七情六欲。在這方麵,他始終覺得艾蕾在他心中的位置太重要了,他和艾蕾患難與共,風風雨雨走過了這些年,愛情和親情已經疊加在一起了,他永遠離不開艾蕾。另一方麵,他是讀書人,受傳統禮教的影響比較深,認為男女之間保持一定的距離較好。可是,自從和趙曉娥在西都有了那段經曆之後,他的心裏時不時燃起一種無可名狀的欲火,有時半夜醒來,趙曉娥那姣好的麵容也會在眼前晃來晃去。他發覺他中毒很深了。
他並不是不喜歡飄飄的彩旗,他不過是對彩旗和政治孰輕孰重的道理有深刻的領會罷了。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這個政治經濟學的常識,在何偉力的骨子裏紮了根,可以說是根深蒂固了。鬆山市能夠搞成幾個像樣的大項目,不僅對提升鬆山市的整體形象有助益,而且對個人的政績、收益的幫助,都是不能用一個“情人”所代替得了的。孰重孰輕,何偉力心如明鏡。因此,他擔著風險、頂著壓力、費盡心機啟用了趙曉娥。而趙曉娥這個聰明能幹的漂亮女人也好像和他心有靈犀。短短幾天的時間,她在工作中所表現出來的靈活、睿智、機警、幹練,不僅僅給他,也給常委的其他同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也讓他對她更加想入非非,欲罷不能。
他必須把霍明尚的這個項目搞成功。據消息靈通人士透露,中央正在考慮要把相鄰三省所轄的鬆山市、康州市、加州市、漢州市以及凱縣、良山縣、城北縣、巴州縣、虹口縣、倉平縣、江為縣合並在一起,組成漢和省,而鬆山市和加州市又是兩個作為省會城市的競爭對手,目前在硬件建設方麵,加州市明顯強於鬆山市。鬆山隻是地理條件優於加州,如果把霍明尚的物資集散中心及相關的配套設施搞成功的話,那麼加州和鬆山的競爭力就會出現逆轉。你想一想,這個項目對於鬆山的未來是多麼重要,你不把它搞成功就是犯罪,所以必須要竭盡全力,做出更大的犧牲,包括犧牲個人心頭最喜愛的東西。
怎樣才能百分之百、成功地走好這一步,何偉力覺得必須抓住一切能夠抓住的機會。任何哪怕是細小的疏忽,都將葬送大好的時機。什麼是西瓜,什麼是芝麻。抓大放小,何偉力心明如鏡。
不知過了多久,何偉力發覺辦公桌上的陽光開始燥熱起來,就起身拉上談黃色的窗簾。這樣。透過窗簾的陽光就又變得柔和多了。他不無自豪地想,原來理想中的許多事情都在於安排與調劑,陽光可以調劑,冷暖可以調劑,空氣可以調劑,座位可以調劑,高低上下前後左右這邊那邊裏頭外頭都是可以調劑,而且。上下級關係和女人同樣可以調劑。因為調劑得當,所以我能從一個窮愁潦倒的山村教師一直走到今天。現在是呼風喚雨,撒豆成兵,要什麼有什麼;也是因為調劑得體,我和我的愛人也一直能夠走到今天,夫妻關係一直沒變,始終圍繞著家的中心運行;還是因為調劑得好,所以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一個女人給我添任何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