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崩壞吧!這個世界。”
藍發的少年舉起他的法杖,念著奇怪的咒語,向全世界訴說。
”不,你隻是個靈階下級的垃圾而已,崩壞不了世界。“久諳用力地敲了一下少年的腦袋,那個穿著印有二次元妹子襯衫的家夥反應很大,捂著自己的腦袋說好疼。
”當然會疼,你又不會禦係魔法,你隻是個靈階下級的垃圾而已,還有,不要再以這個難看的姿勢坐在台階上了,老師看見的話,會罰你值日。“久諳熟練地對少年說教著,還是和以前一樣,從來不用考慮對方的感受,想罵就罵,想指責就指責,反正是認識多年的同伴了嘛,也隻有同伴間才能這樣對話呢,不用考慮人心。
”久諳——“少年拖了一個長音,帶著他自認為可以博取女孩同情的語調,以及十分可愛的動作,撒嬌般說道:”不要那麼打擊我嘛,雖然說的是事實沒錯,我崩壞不了世界……也不會禦係魔法……“
”對,沒錯,你隻是個靈階下級的垃圾而已“久諳依舊擺著高高在上的學姐樣子,表情不喜不悲,望著遠方的天空,心中不知在想著何事。
”但是啊!“少年突然從台階上跳了起來,握著他的拳頭,褐色的雙瞳透著金黃的光,閃著他獨有的自信,他仿佛在宣誓一般”總有一天,我也會變強的……成為像老師一樣優秀的召喚者,我也會掌握許多魔法,最後,我會召喚出最厲害的魂靈,崩壞這個世界!“
少年的聲音高昂,但他終究隻是個13歲的少年而已,那仿佛是宣誓一般的聲音很快就消失在女孩的耳畔,沒有帶來任何表象上的衝擊。
”很遠大的誌向呢。“久諳居然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隻是那微笑太不明顯,少年並沒有察覺。”去變強吧,崩壞世界的那天,我會看著你,是否履行了今日的諾言……“
少年的瞳中漾著一絲晶瑩,他的表情隻能用孩子來形容吧,孩子才有的,天真無邪的笑。
”我一定會的!“他高喊,法杖不小心掉了下來,砸中自己的腳趾,少年一下子抬腳,翻了過去,從台階上滾著,喊著”好痛啊!“從學院的教堂滾到了下層的廣場。
”真是的。“久諳望著那個翻滾的少年,邁開了步子,從台階小跑著走下,”就不能小心些嗎?喂,喂,快用魔法停住啊,笨蛋!“
那一幕,永遠回不去了,當年的少年,現在,似乎,並沒有變吧……
兩年後……
清晨,和煦的陽光輕撫著校園,芒星學院內是一片生機的景色了,草兒碧綠,花兒嬌豔,含苞的蕾正默默積蓄著多年來蘊藏的力量,等待著有天,釋放並成長。
一陣涼風吹過,久諳的銀發被撩起到空中,跳了一隻美妙的短舞。蓋住脖頸的頭發上盤了兩處發圈,頭飾是淡藍色的絲帶,紮在左邊的那個發圈上,顯得有些可愛。
她仰著頭,挺著胸,自信滿滿地走向喚靈廳殿,端正地走在走道兩旁的學生與老師,正安靜地注視著這位正在完成儀式的少女。心中滿懷著虔誠與祝願,他們每個人都真心地希望著,希望著少女能夠召喚出善良、高貴、強大的魂靈。
邁著輕盈的腳步,久諳走上了那個刻有古老紋路的魔法石台,石台上的金色短劍,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等待著有人將它激活。
古老的喚靈廳殿,古老的曆史,古老的石台。這個充滿了古代氣息的廳殿裏,每年的這個時間,春季,都會有學生完成靈階的標準,達成召喚魂靈的條件。久諳便是今年的達標學生中,頗具影響的一位。
刻著魔法紋路的石頭上,有些甚至已有了年代久遠的青苔,不知懸了多久的燭燈,勉強照亮著廳殿。石台是一塊很高的巨石,築有台階,人們從這裏走上,從這裏歸來,就像是祭壇一樣的,是完成喚靈儀式的神聖之地。
石台的正中,久諳從台階走上,她舉起金色的短劍”哲瓦尤斯“用它鋒利的刃尖劃破自己右手的食指,滴血成祭。
紅色的血滴滴落在石台上,魔法紋路緩緩閃出了五色的光輝。
芒星之陣,五色同輝,石台上逐漸湧出了風暴般洶湧的靈氣,向整個廳殿擴散和迸發,久諳緊握”哲瓦尤斯“心中默念著古老的咒語。
”魂靈“她禱告,”以血為祭,以魂為器,以心為形,以願為靈,共同患難,共享榮辱,齊心與魄,至死不離。“
久諳高舉聖劍,淡藍的瞳孔閃爍出微光,她拋開心中的一切雜念,集中所有的精神,注入所有的靈力,召喚的儀式即將達成,台下的所有人都閉目祈禱。
她高呼:”虛靈形現,喚魂與靈!“
法陣光芒迸射,紫電從石中貫出,久諳的腳下,魔法紋路與那滴血液融合,召喚的儀式已經全部完成,靈界的那邊,少年聽到了召喚。
“這就是現界嗎?”從法陣正中靈體化的少年麵無表情地說道:“原來如此,締結了契約的話,就能夠來到現界了吧。”
少年的身體完全具現化,召喚儀式所引發的風暴慢慢擴散開來,台下,千百雙眼睛正驚異地注視著那位剛從靈界被召喚而來的魂靈。
“男……男孩?”久諳瞪大了那雙淡藍的眼睛,臉部的肌肉明顯地抽搐了一下,對啊,就目前看來,這件事的確會讓人驚異到這種地步,就像久諳,足足咂舌了一分鍾的時間吧,她望著麵前的少年,心裏一下子演繹了她目前所度過的人生,之所以這樣做,是想重新理解一下狀況,是的,召喚出男性的魂靈,這是件很不尋常的事。
準確的說,女性召喚者召喚出男性的魂靈,這種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少年有著黑色的頭發,不長不短,像是有生命似的,很懶散地躺在他的頭上。
“青色的瞳孔。“在石台下觀望的老師皺起眉頭,右手很不自在地放在了下巴處,”從來沒見過的類型啊。“
台下有人唏噓。
”那麼,“久諳麵前的少年在掃視了一遍四周後,目光停在了久諳的身上,他打量著久諳,從頭到腳,看了個遍,”你就是我的召喚者嗎?和想象的不一樣啊。“少年再說罷後立即注意到了什麼,原本麵無表情的臉上立即露出了尷尬,和久諳一樣,他也咂舌了,臉部的肌肉很明顯地抽搐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終於不太清晰地吐出:”你……莫非……是,女生?“
”欸?“久諳愣了一下,一秒鍾後,麵前的男生被她黑帶九段的空手道打地躺倒在了石台上。
台下有人議論。
”好像會成為一對有趣的喚靈呢。“學生會的會長朝著一旁的小女孩說道,那個帶著粉色頭飾的小家夥,看起來隻有八九歲,表情很天真,微笑著點了點頭,她是在讚同自己召喚者的看法呢。
這個時候,一個喑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是異性的魂靈啊。”老校長的眼睛仿佛閃出了一縷閃光似的,雖然他那沙啞的聲音令人很不舒服,事實上,餘校長是為學生們很尊重和敬愛的人,五十多歲了,人長得其實也不老,可能是他擔任校長之職多年的緣故吧,大家都喜歡叫他老校長。
那場喚靈儀式,這麼多年來,終於輪回了……
“青刃。”不知是誰的聲音在殿內的某個角落響起,可惜聲音太小,根本就沒有打算被他人聽到吧,那兩個字,漸漸消失在聚集召喚者的廳殿內,永遠不見。
正傳
芥霖的手中,握著一把純黑的雨傘,雖說是雙人傘,但事實上,在這個時間點會走在學校的街道上的,大概也隻有他一人。
遠方,聳天的教學樓上,偌大的時鍾表盤上,歪曲的指針顯示的時間:五點整。
因為是春季的原因,雖說才早上五點,天其實已經亮了。芥霖將雨傘向一側傾斜,望頭頂的天空,蔚藍的,現在卻下著小雨。他從自己青色的浴袍一樣的長袖衫內側尋出一個不大的機器。久諳送給他的,手掌大小,他想了想,還是忘記了那機器的名字,總之,那是台用來聽音樂的機器。在將那長長的耳機線整理好之後,芥霖戴上它們,打開機器,邁著步子,繼續走在這積了些水的街上。
WhiteAlbum,機器上所有的歌都屬於這個專輯。
“久諳……喜歡這種歌啊……”
芥霖從來沒有聽過除此之外的任何歌曲,他不知道什麼樂器能發出什麼樣的聲音,也不想久諳一樣精通演奏。說的更明了一點,他分不清宮商角徵羽。所以,他隻是單純地按照主人的喜好去聽這些歌曲,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有時他也會跟著歌曲的節奏哼上一小段,當然,不說成是噪音已經是抬舉了。
他繼續在雨中走著,街道的兩旁,一點也不空曠。一棵挨著一棵的樹,高大繁茂的樹,葉子十分密,站在樹下的話,就一點也看不見天。
雨是小雨,在芥霖走著的時候,漸漸地停了。因為戴著耳機,還有他那種並不關心周圍事物的態度,理所應當地沒有注意到,所以他便繼續打著傘漫步在街道,偶爾走到路口,他會駐足,因為他並不知道,這些方向徑庭的街道,都通向何處。
“嗯,”他憑借著自認為擁有的所謂第六感,向東邊的街道拐去,“就走這條路了。”他念道,步子早已邁開。那雙木屐和瀝青混凝土的路麵碰撞時發出清脆的響聲,事實上,大清早的時間,芥霖穿著木屐在街上到處走,這已經是嚴重擾民了吧。
畢竟街道的附近就有許多學生的住宅。芒星學院內,很多地方都有學生的住所和教師公寓。
“啊,死胡同……”芥霖用沒什麼感情的語調念出那句話,一點沒有悔改之意。
再向前走,道路被水泥和磚牆封死了。芥霖歎了一口氣,在他的印象中,東邊應該是有扇門什麼的可以通向別處才對啊。又怎麼可能呢,他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吧,有印象什麼的,根本是自己的想象罷了。
不過,他倒是沒有直接轉身離開,被夜雨淋濕的路麵上,他居然找到了能觸動自己的景觀。
十分奇怪的一片土地,封死的道路,在這之前的路麵,是水泥路,大概是多年之前的路麵吧,沒有改修。說是水泥路,事實上已經龜裂了,芥霖當然不可能知道地麵龜裂的原因,水泥路的龜裂,如果是自然形成,需要多長時間呢?
有裂紋的地方,道路的兩邊,已是野草叢生。其中的一側,碧綠色的野草像軍隊一樣駐守在自己的領地上,整齊的令人詫異,簡直比人工栽培的草地還要齊整,芥霖望著那些野草,以及龜裂的土地,野草,長在兩邊,像兩軍對壘,那麼這土地,像些什麼呢?
戰場嗎?
芥霖的眉頭突然皺起了一瞬,下一秒,他離開了,那封死的道路彼端,有著什麼故事吧,這樣想著,木屐的聲音漸漸從學院遺忘一角消失不見。
“鈴鈴鈴!”
“切!”
該死的鬧鍾又開始了撕心裂肺地狂嚎,真是的,每天都這樣,那家夥就不知道在主人想起床的時候再響嗎?
“啊,煩死了。”久諳用枕頭蓋住自己的腦袋,雙手將它壓地很緊,可是這個小小的屏障根本阻擋不住那令人想要撞牆的起床鈴聲,鈴鈴的聲音到底是誰發明出來的,簡直是世界級令人難受的噪音啊!
在枕頭和被窩中掙紮了大概十秒鍾後,久諳終於被攻破了最後的防線,換句話說,她再也忍受不了了,這一次,她下定決心要把那個鬧鍾給按了,讓它停止那穿腦魔音般的噪聲。
“鈴鈴鈴——“
”嗯?“
鬧鍾聲,停了……
久諳在枕頭下怔了一下,在自己剛剛下定決心要起床的時候,鬧鍾居然停止了……是響五分鍾後的自動停止嗎?不對,再怎麼說,也不應該過了五分鍾才是,那樣的話……
久諳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下一刻,她猛地掀開了自己的被子,因為抬頭的動作做的太過了,枕頭被甩到了床下。
”那個,“令人無語的語調,芥霖望著久諳,那個主人,穿著一件印有小熊圖案的睡衣,頭發亂蓬蓬的,表情驚異,像是見了鬼的那樣,隻不過臉上還透著十分健康的紅暈,”我擅自按掉了,如果你想多睡會兒的話就請繼續吧。“
”啊……“久諳的嗓子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一樣,她是想說什麼來著,可是,麵前的這個家夥,那種亙古不變的淡定眼神,那種像是古裝的青色長袖衫,還有那衣服上奇怪的紋飾,讓她咂舌了,在迅速意識到自己的穿著之後,她幾乎是叫喊著命令自己的魂靈滾出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