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間,雷越突然聽到二樓入口處傳來一陣喧嘩的人聲。抬頭望去,隻見一位青衣中年漢子正在幾個茶樓夥計的簇擁下,洋洋得意地搖頭手中折扇,一步步邁向盡頭處早以準備好的書案。
粗看之下,雷越忽然覺得這青衣中年漢子有幾分麵熟。靜心想了想,待他想清楚對方的身份時,差點沒將含在嘴裏的一口茶噴了出來!原來,這青衣漢子不是別人。他就是半個多月前,在羅浮山山路攔住自已一行人去路的山中匪寇––胡老二!明白了這位說書人的身份,雷越自然也不難猜出,對方編的那個段子的內容是什麼了……
當下,隻見胡老二站在案後,朝廳中茶客一拱手,扯著嗓子說道:“在座南來的、北往的,做生意的、跑苦力的,打家劫舍的老少爺兒們大姑娘小媳婦。胡某有幸在今天結識諸位,先給諸位請安了!”言罷,胡老二一拍書案,沉聲道:“上回書說道……這天下之中的珍稀物件,就屬幻師修行的奇功法典最為珍貴。無論是誰得到一部法典,倘若被他人知道。那可是殺身的大禍呀!話說江南羅浮山的山主本是個落拓勇人!但不想,有一日他走了什麼運氣,居然讓他得到一本‘雷空九瞬’的幻師修行奇經。那山主自問不敢坐擁此等奇文經典。就放出信來,讓那有大修為大功德的幻師前來索取……”
胡老二接下來胡編的內容,基本上與雷越推測的差不多。隻不過,胡老二把最後得到經書的諸葛劍描述成了官門公子!而其餘的人呢,則七七八八由他胡編亂造。甚至還編出了什麼三頭六臂,八眼九嘴的怪物出來混淆眾聽。這樣一來,乍聽上去這個段子就似說書先生胡編的民間故事般,除了引人注意外,沒有什麼別的用意。可倘若是得知‘雷空九瞬’現世消息的那些人聽了。自然就不難猜出,誰是那位走了大運的官門公子了!
耳聽胡老二這番胡編亂造的言語。雷越感慨之餘,不禁佩服關這個胡老二的口才本事。這個家夥,粗看上去相貌猥瑣,舉止低俗。但隻要一張嘴,就算是一坨爛臭的屎,也能讓他給說出花兒來!
此時雷越隻覺得胡老二舉止十分有趣。算起來,這個胡老二應該能在暗中與自已一同進蘭京,到時再找個機會好好結識這樣的能人。思忖間,雷越輕啜口茶,冷不防地,他突然發現坐在對方倚窗望江的歐若靈,不知何時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注視自已。
那樣的眼神,裏麵包含了不解、困惑、尚還有些許的無奈。似乎想問雷越––你究竟是誰?究竟來自於哪裏……?
雷越心裏十分清楚;盡管歐若靈在路上的這段時間與納蘭姐妹、白菲兒相處的非常融洽。但那三個鬼丫頭,壓根兒就沒泄露出一丁半點與自已身世有關的訊息。每每歐若靈提起話頭,都會讓三個女孩兒巧妙地引至別處。讓歐若靈根本就無從查起……
之所以不將自已身世坦言相告,雷越有自已的打算。歐若靈這個女孩,心思十分慎密。性子又份外剛強,硬朗。正因如此,雷越才準備在進入蘭京城後,觀望歐若靈表現。倘若她真的麵見諸葛臥雲,撕毀婚約,肯主動投入他的麾下。他再將實情告訴對方!
……
胡老二在書案後麵天花亂墜地把這個胡編的故事講完,估計也是口渴了。便端起案上的茶碗,啜了幾口茶,再一抹嘴,拱手向眾人道福。隨即便搖著紙扇大搖大擺地走出茶樓。
胡老二走後沒多久,雷越一行也離開茶樓,來到江畔碼頭位置等候渡江的大船。
大蒼江的渡江船無論哪一家碼頭,每天隻是擺渡兩次。一次是清晨時分,第二次便是午後三刻這個時辰。在大蒼江兩岸做生意的人,都喜歡乘坐清晨的那趟渡船。那樣的話,到了對岸,恰好是正午時分,可以方便找家客店歇腳。至於午後的這趟船,到了對岸估計就得是晚上了。除非有十萬火急的要緊事,不然人們寧肯在大蒼鎮多住一晚,也不願在乘著夜色過江。
雷越來到碼頭,見四周稀稀落落隻有二十幾人。其中一位就是剛剛離開茶樓的胡老二。這個家夥在茶樓時應該是發現自已一行人了。此刻他正搖著折扇半倚在一張石椅上,眯起的眼睛,還時不時地掠過來瞥向自已。
朝著胡老二淡然一笑,雷越正待讓白元歸領眾人上船。突然,那條橫在碼頭的渡船船頭上,徐徐站出來一位少年。
少年的樣子大概隻有十五六歲,身材強壯,模樣英俊,眉宇間更有含著一股剛毅的心念。他站在船頭,就仿佛是一根豎在船上的桅杆,任憑風吹雨打,也不會彎曲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