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緣分就天注定,分分合合斷肝腸,夢中人在夢裏飛。
猛然間見到思念了無數個日日夜夜夢中的他,徐素梅忘了身在何處,突然間不顧一切的從床上彈起,身子剛坐起一半又猛然躺下,白紗的繃帶滲透出巴掌大一塊血紅,點滴木架怦然倒地,輸液管裏葡萄糖混著血慢慢地倒流出來,徐素梅越來越失神的眼睛依然死死的盯著轉過身來啞然的劉昊。
“快救人!”這些事在一瞬間就發生了,除了那個普通話說得很好的警察,其他人都一個個像個木頭人,但大家各自神色不一樣而已,有尷尬的,有新奇的,有驚訝的,有慌亂的……
等重新把一切整理好,大家發現劉昊已經不在了,那個普通話說得很好的警察倒是看到劉昊熱淚盈眶但很堅毅的離開時的身影。這時的重點都在徐素梅身上,大家也都沒提及劉昊,劉昊就這樣與這事脫離了任何聯係。也許在徐素梅在昏迷中重複的喊著‘昊哥哥’和她母親略顯尷尬而飄忽的神情可以說明劉昊似乎還依然存在。
四月是個時冷時熱的時候,空氣中有些濕濕的味道,看來可能又要變天了,風不是很大,但清晨含了大量水氣的風吹在身上,還是感覺又些冷,穿著粘了大塊血跡洗得發白的學校運動服的劉昊,神情木然的不顧這微寒的風敞開著衣領,瘋狂的朝工地方向跑。路邊清晨鍛煉的老頭和老婆婆都驚異的看著瘋跑的劉昊,背著各種漂亮書包的學生也很奇怪的看著他跑,有些調皮的還較起了真,在後麵狂趕。幾個騎車上學的也加快了速度跑前想看清楚這飛一樣的‘紅’人。
劉昊一口氣跑到距離工地不遠的一片白菜地裏,滿臉的汗水合著眼淚在下顎處一滴一滴的掉在了土地裏。這時的他是那麼的悲涼和無助,張著嘴想放聲大喊可又怕人聽見,聲音隻是在喉嚨裏嘶啞的咆哮。
劉昊怎麼可能不記得,隻是不想承認而已。這天真可愛的雙胞胎姐妹都像她們的媽媽,嬌柔可愛,是男人都想好好的保護她們。三人從小就青梅竹馬,感情很好,小妹還常說長大了要嫁給‘昊哥哥’被姐姐熊青菊笑話掛燥。隻是天意弄人,隨著改革開放,市場經濟逐漸替代計劃經濟,原來紅衛兵出身而在廠裏吃香的喝辣的熊科長就變得一文不值了,幸福和睦的四口之家也就誆瓢了。80年代末也是中國婚姻動蕩最激烈的年代。
後來徐素梅隨母親嫁給了一個南方的廣州做木材的老板,好多年沒音訊。而熊青菊卻和生活潦倒的父親受盡了折磨,沒本事的熊科長經常借錢賭博和洶酒,醉酒後還常常毒打熊青菊出氣,十五歲的熊青菊就沒上學了,被迫去飯店洗碗維持家用,而熊父卻依舊如故,最後在欠下巨額賭債被人毒打之後出賣了自己的女兒,可憐的熊青菊被慘遭輪奸之後還被迫賣淫,在一次嚴打中被捕,她說出所有令人發指的黑幕之後,除去一個為首的提前聞訊逃跑,一幹人等都被審之於法,熊父也判了刑。孤零零的熊青菊也在出看守所之後杳無音信了。
之後的一段時間裏,劉昊天天在工地死命的幹活,直到累了才深沉的睡去。他師父和包工頭都來問他是怎麼了,什麼話也不說就知道埋頭做事,看他依然冷漠的表情,也就不再追問了,他們隻是擔心他不會是上次進縣城闖什麼禍了吧。畢竟劉昊回工地時身上的血跡是有目共睹的。
“劉昊,陪我進縣裏買貨,來,上車。”劉昊今天正在工棚裏拿鋸子把一塊模板放在架子上用力的鋸著,包工頭在藍色小東風車裏喊他,車上還有幾個年輕人站在後車廂上。
“哦,來了。”劉昊放下手裏的活,拿毛巾擦了把汗,順手喝了一大口涼開水。跑出工棚爬上車,獨自一個人離那些人遠遠的。
劉昊隨包工頭在縣城買辦了不少工地材料,就鐵釘馬搭都有十幾箱,其他什麼紗布手套等物也是好幾包大的。這次的工地要換地方了,包工頭又承包了個縣城開發區的貨貿市場,工期大概得一年多。反正劉昊在哪裏做事都無所謂,包工頭對他很照顧。而他快出師了,自己做手藝活比剛到工地輕鬆不少。
快5-1了,工地老板的貨款沒到,包工頭說放十幾天假,劉昊決定回家一趟。沒想到在車站遇到了改變他一生的鍾麗。
傍晚六點多劉昊還在等火車,胸前掛著個洗的有些發白的藍色牛仔行旅包,獨自坐在候車室靠窗的翻板式樣的椅子上吃著盒飯。百十幾平方的候車室裏人也不是很多,劉昊吃完盒飯走到靠大門的垃圾桶的角落裏扔飯盒。
“大哥哥,你好。我第一次來汨羅,我現在不知道怎麼回工廠了,你能幫我嗎?”一個穿粉紅色連衣裙短發披肩大眼小嘴的可愛女孩怯生生的拉了一下劉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