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山,又名大龍山,正當仲夏季節,遠近蔥蘢,景色宜人。
往東25裏,有一小村,便是朱家墳。
這日午時,堯山朱家墳村的林家正在舉辦喪事。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綿延數百米長,人群中哀樂陣陣,鞭炮齊鳴。一陣狂風把十幾頂花圈吹得啪啪作響,東倒西歪,卷起的樹葉先是撲打在送葬人的臉上、身上,然後又隨那飄散的紙錢一起飛上了高空。幾十隻烏鴉散落在山頂那棵千年黃楝樹上,緊張地盯著著送葬的人群。
人群中有一有一20歲的青年,名叫林牧,他一身白衣,披麻戴孝、頭頂撓盆緊跟在靈柩後麵。他左手扶著撓盆,右手扶著靈柩,心裏念及爺爺生前的點點滴滴,一時間恍了神,不知不覺,悲從中來,因為忙著喪事,本就沒有睡好的紅腫眼珠裏不禁掉下來一行行熱淚,淚水沿著棺木的縫隙,緩緩流入棺內。山路陡峭,靈柩是八個人抬著艱難的慢慢行走。
林家的祖墳是傳說中的鳳凰地,有道是:“鳳凰是非梧桐不棲,非寶地不落,非泉眼不喝,非新芽不吃;集物華天寶,是鳳凰寶地,應該是出很多大官的地方。”說起來也算可以,林家幾百口人,每代也能出個不大不小人物。
現在的世道,越是官大,越是有錢越注重風水。尤其是在農村,不管貧富,家裏老人去世,都要請風水先生主持葬禮。
山路非常崎嶇,四五裏的路走了將近兩個小時才到了墓地。墓地那邊還有十幾個人在挖墓穴,為首的是當地有名的風水先生宋先生,林家的祖墳就是宋先生的太爺爺給看的。秉承風水世家的名號,宋先生一般人是請不起的,光是市裏某家建築企業的老總請他做風水顧問,年薪就是幾十萬,一個月也就去一兩天。
宋先生60多歲,身材肥胖,頭頂微禿,一手拿著香煙,一手端著羅盤,定好方位,準備安排下葬。林家的家人跪在地上又是哭聲一片,林牧跪在地上,身上沾滿了泥土,磕頭的時候碰到了地上的石頭,額頭白色的孝帽上滲出紅紅的血印。幫忙的親戚鄰居們把他們一個個拉起來,說道:“時辰到了,人死不能複生,早早送他老人家上路,好保家人永世平安。”
哭聲漸漸停止,八個壯年人抬著靈柩慢慢放進墓穴,根據宋先生的指引擺好方位。
“時辰到,封棺!”隨著宋先生的一聲令下,墓地的泥瓦工開始用水泥板蓋棺材。當蓋到第三塊的時候,意外的事情發生了,隻聽到棺木下麵咚咚響了幾下,像是有人在敲打的樣子,嚇得幾個泥瓦工蹭的一下躥出老遠。
“那下麵有聲音!”其中一個泥瓦工叫道。
所有在場的人靜成一片。
又是“咚咚”兩聲敲擊棺木的聲音,宋先生緩過神來,叫道:“快把棺木蓋子打開,人可能還活著!”。
墓地上所有的人頓時表情各異:驚訝、惶恐、期待。
人們仍然沒有動,膽小的已經轉過身不敢看眼前的一切。
“林牧你隨我下來”宋先生扔掉手裏的香煙,自己先跳進了墓穴。林牧也跟著跳了下去,這下人們才緩過神來,忙把水泥板移走。
“小心點,把棺材蓋子打開!”宋先生指揮在場的工匠們把棺木蓋取了下來。
眼前的一切讓人目瞪口呆,隻見林老先生穿著壽衣,半躺在棺木裏麵狹小的空間,雙腿彎曲,左手撐在棺木的底座,右手微微抬起,頭頂上起了個大肉包,已經破裂,血水流了出來,順著臉上的汗水往下淌,很是嚇人。但他兩眼半睜,麵目很慈祥,嘴唇微動,似乎在說著什麼。
宋先生叫道:“用衣服把林先生頭蒙上,趕緊把他扶出來,他還沒有死。”林牧抱著上半身,其他人抱著腰,抬著腿把林老先生從靈柩裏抬了出來。
宋先生把了一下林老先生的脈搏,立刻笑道:“喪事變喜事,快下山用車把林先生送醫院去。”林牧扯下自己的孝帽孝衣,背著爺爺慢慢下山。
送葬的車都在山下,在眾人的幫助下,林牧把爺爺抱上車,火速趕到附近的醫院。掛號,急診,醫生的診斷結果是:病人並無大礙,隻是身體虛弱,輸兩天水就可以出院。
林老先生死而複生的消息成了遠近幾十裏最大的新聞。
醫院的燈光溫暖而柔和,每天去醫院看望的親友絡繹不絕,經過幾天精心的治療,林老先生的身體已經基本康複。
在爺爺的要求下,林牧去辦理出院手續,找車把爺爺送到家裏。
林牧的家是三間平房,與周圍一排排兩層小樓形成鮮明的對比。把爺爺放到床上,林牧點根煙,慢慢地抽著,他本來是個大煙癮,一天至少兩包煙,這幾天在病房不能抽煙,隻能是上廁所的功夫偷偷抽根,可把他憋壞了。
“小牧,給爺爺根煙抽!”林老伸出手向林牧說道。
林牧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一旁的姐姐林俏問道:“爺爺,您不是十多年沒有抽煙了,現在身體不好,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