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盛夏家已經不遠了,我們走了大概十多分鍾就到了小區,以前說過,盛夏家小區的設施很好,我還從來沒在夏天來過這裏,便問盛夏能不能在下麵待會兒,她看了一眼時間,答應了。
於是我和盛夏從小區門口走到石拱橋,又從石拱橋上走過,來到涼亭裏。
沿路的照明燈把平坦的地麵照得慘白,小區的夜晚格外靜謐,除了人工湖裏的金魚偶爾會浮上水麵發出微弱的聲音外,隻剩下我和盛夏的閑聊聲。
我倆並排坐在涼亭裏的長凳上。
我並沒有和盛夏說起強子哭成傻逼的事兒,因為那無論是強子還是我都不願再去提起。
“你醒酒了?”盛夏問。
“嗯,差不多了。”我回答,“就是眼睛有點兒疼。”
盛夏沒好氣地說,“現在隻是眼睛疼,等你徹底清醒了就會開始頭疼了!”
“啊?那怎麼辦?”我有些擔憂。
“多喝熱水。”
“哦……”算我沒問。
盛夏扭頭望向平靜的湖麵,我也隨著她的目光望了過去,除了魚兒出水的輕微聲響,再無其他。
“焦陽,我有件事兒要和你說。”盛夏的語氣很嚴肅。
“誒?”我愣了一下。
幹嘛啊這丫頭,說得這麼鄭重我都不太習慣了。
盛夏開口道,“我就要走了。”
“什麼?去哪兒?”我疑惑地看著盛夏。微弱的光線照在盛夏的一側臉頰,毫無波瀾。
“美國。”盛夏低下頭,輕聲回答道,“不回來了。”
我的腦袋裏突然開始嗡嗡作響,猶如一聲聲的悶雷。我的思維開始停滯,以至於都沒有來得及去剖析盛夏的話,隻有“不回來了”四個大字在我腦海上方不停地盤旋。
我還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天和盛夏分別這件事情,即使是前不久剛剛經曆了初中畢業也是一樣,因為我和盛夏早早就約定好要一起去一中了。就算不能再在一個班做同桌,起碼也可以在一個學校,也可以想見麵就見麵。
可是盛夏這一句“不回來了”,直接把我從美好的憧憬中拉回了現實,又狠狠給我一個耳光試圖讓我清醒過來。
怎麼會呢?怎麼會呢?怎麼會呢?
你說離開就要離開,那之前的約定算什麼?無論是你我的那次還是跟梁浩和苗渺的那次。
你怎麼可以說食言就食言?
這樣的打擊和落差,在我這個十五歲的年紀根本無法接受。
盛夏依舊低著頭,任由我傻愣愣地看著她,仿佛她也沒有勇氣再抬頭看我一樣。
腦子裏嗡嗡的響聲開始消退,我的意識開始逐漸恢複。
奇怪,盛夏和我說這件事情之前怎麼一點兒預兆都沒有,這丫頭沒心沒肺的,這麼大的事兒就算她之前再怎麼掖著,我估計怎麼也要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吧。
再說了,“一去不回”可是件大事兒,這才中考過去幾天啊,怎麼可能就這麼快敲定下來?
我的表情從茫然變得凝重,轉而開始用一副複雜的表情重新開始審視起身邊的盛夏。
光線太暗,我隱約感覺到低著頭的盛夏眼神向我這邊瞟了瞟,我沒太看清不敢確定。
盛夏終於還是憋不住了,猛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這一笑,終於把我心中擰緊的結打開,變得豁然開朗。
好你個臭丫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