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天愛說的時候,天愛不以為意地大手一揮,教導她說女人會妒忌吃醋,男人也會的。她的男人會那樣,那是她的福氣……還教她沒事多瞄幾眼美男帥哥,刺激刺激他是大有益處的。
現今韋爾斯先生不知道碰了她多少次,夏實想到在浴池那次更是憂心,還有那次他跑她床上說要和她一起睡……真是把她嚇死了,蘭斯還不知道怎麼生氣呢。一想到這個,夏實蒼白的臉色霎地染上一抹紅暈。蘭斯會要她,火熱濃烈地和她做愛,貫穿她身體的每個角落,寸步不留,教她領略他愛的驚豔與深沉……
韋爾斯驚奇這個女人突然間像個少女懷春般麵色羞澀。
“我是在問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夏實回神,奇怪。
“說到底,朋友是什麼?你要和我做朋友,那就更奇怪了。哪有人會跟劫持者做朋友的?不恨我?”
夏實更奇怪了:“我……為什麼要恨韋爾斯先生?”
韋爾斯開始兩雙托著下巴,全神貫注地研究般盯著玻璃罩裏的女子。
“算了,你那點腦子——還是我來清楚地跟你說明白好了,免得你老想不通。你難道還沒認識到‘你之所以不能見到蘭斯公爵全是因為我把你留在這裏做客’這一個事實嗎?”
他一本正經地陳述事實,就隻是平淡地平常地陳述事實。
然後,沉默維持了大概有一兩分鍾。兩雙眼睛都好奇地看著對方。
夏實認真努力地思考一通之後,終於對他所說事實有了一定實感,可她懵懂地回答:“我見不到斯和恨韋爾斯先生有什麼關係?”
韋爾斯原本馬上就要接話:因為我讓你見不到他啊。可他快速地轉動的腦子先一步領悟到夏實話裏的意思並非用這個答案對答。
不正常的人說話,那話裏的意思總是有點拗彎的。
一時間,韋爾斯是大為驚訝的。
這個女人——竟讓他驚心!
她被留在這裏已是事實,恨不恨他都改變不了——她是這個意思。
“我把你留在這裏,你不恨我嗎?”
和肖天愛一樣,人總會對超出自己預定軌道的事不甘心。韋爾斯再次問。
夏實蹙眉,還是那句:“為什麼要恨韋爾斯先生?”
這男人也很耐心,他向來以觀看別人的痛苦為樂。
“我把你留在你這裏,讓你失去自由,讓你見不到蘭斯公爵,你不恨我嗎?”
夏實最容易為這種費勁的腦力活動失去興趣,韋爾斯一而再再而三地堅持這個件事,她就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她很幹脆地反問一句:“我恨韋爾斯先生又有什麼用?”
一句話,再次將韋爾斯驚心,甚至有點張口結舌。
夏實那口吻,完全就是“已成事實,我有空去恨你還不如留出那點時間想念斯更好”。相比恨他,想念蘭斯公爵不知是重要多少倍的事——不,是完全沒有可比性。任何事都不能讓她從蘭斯公爵這個人身上分神。
韋爾斯突然笑了,慢慢地,神經質地笑個不停。
“不恨,不恨——甚至還要跟我做朋友嗎?”
不恨就不恨吧,在常人看來,不恨還是可以理解的,有些人就是有這樣崇高的美德,可是對著該恨之人不恨就算了,還說要做朋友,就不是一般常人能理解的了。
夏實也隻是凡人一個,她也不是那麼聖潔。聽著韋爾斯的笑聲,她也多少懂得那笑聲裏的意味,於是輕輕地歎口氣。而且,她其實很記得他說過他是壞人……
如果說因為他把她留在這裏她就沒有和他做朋友的理由,那麼他一個朋友也沒有並且空洞空白的目光就是引起夏實憐憫心情的根源了。這個女孩子的心性比一般善良的人還要柔軟很多。
所謂同病相憐,人往往會在相同際遇之中產生一種親近之感。夏實也不例外,更何況她比大多數人都要純淨得多,那樣的心情就更無法避免了。
一個朋友都沒有。這和曾經的她是多麼的相象。以前不懂的時候自然不會覺得可憐,對日複一日地重複無意義的生活也不會覺得那是浪費生命。
隻有經曆過才會有體會。於夏實而言,她是領略過人世間真正的友情與愛情之人,她深刻地感受著這兩種幸福的美好。她本就時常覺得,世間的幸福都被自己占了,看到有人以一無所有的空白展現在她眼前,她決計是怨恨不起來的,還覺得心有點悶悶的,被遺憾和失落堵著。
一時間為兩種矛盾的思想困擾,夏實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她既不恨他,可他讓她見不到蘭斯是事實,他的際遇又讓她不好受。她真不懂該怎麼辦,於是便悶悶地不再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