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實清純脫俗的樣貌生生勾起夏彥華此次來的目的。他輕歎一口氣,用溫和的口氣問道:“……實兒你,一切都好吧?叔叔很少過來看你,希望你不要怪……”
夏彥華對用上叔叔這個詞感覺怪異,而夏實對於他的一番開場白也感到茫然不真實。她朝對麵抬眼一看,半響輕聲答道:“很好。”
異樣的沉默又在兩人中蔓延。夏彥華有點坐立不安。他不知道如何對這個偏偏患害怕與人接觸的孤獨症的侄女突然告訴她說“她有未婚夫,她要結婚”這樣的荒唐事。
蘭斯的話還在耳邊回響,他那漫不經心的優雅語調裏麵滿是對他們父子倆的嘲弄和諷刺。他們毫無選擇餘地。
論感情,夏彥華和這個侄女談不上深厚。至於關懷憐惜也是因為在大哥夏彥陽這件事心懷一點愧疚以及這個侄女的病。但是縱然難以啟齒、如果可以他也不願意犧牲大哥女兒的心情在父親、妻女、夏家的三重現實壓迫下,再多的愧疚憐惜也變得薄弱起來。
他們確實毫無選擇餘地。蘭斯正是要看他們這樣的狼狽醜態。
“實兒,叔叔今天來事有些事想和你談談。”
夏實露出一絲驚異的表情。
“你,還記得那位利萊先生吧?前些天送你回來的那個青年不就是他的管家嗎?你還記得嗎?”
夏實老老實實地點頭回以“記得”的答複。
夏彥華似乎鬆了一口氣,放佛夏實不記得才是正常。他似乎又變得為難,雙手在大腿上來回搓了兩下。
“是這樣的……那位利萊先生,蘭家……哦,就是利萊先生的母親,他們曾經和我們夏家交好……”說到著,夏彥華似乎再也不知道如何說明才能解釋清楚而停了口。
但是,夏實突然平靜的回答讓他大為吃驚。
“我知道,利萊先生跟我說過。”
“哦……是這樣……”半響回過神的夏彥華有些口齒不清的嘟嚷,“好……你知道就好……”他又在努力思考如何把事情說清楚。“其實……那位利萊先生,和你……你們倆是有婚約的。我的意思是,當年他的父母和我們夏家,你的爸爸媽媽,為你們定了婚約,你們是未婚夫妻……”
夏彥華斷斷續續地說著蹩腳的謊言。夏實很是驚訝。她在叔叔好不容易表達清楚的話語裏聽明白一個表麵的信息:她和利萊先生有婚約。她愣愣地睜著烏亮清澈的眼睛。
夏彥華在那樣純潔無垢的眼神中躲避地閃開目光。
良久,夏實似乎有些明白了。她覆在上麵的手輕輕撫著那隻戒指。原來是這樣才要結婚。
夏實戴戒指的手剛好在交疊著雙手的右手下,她一直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裏,此時右手輕輕撫摸被蓋住的戒指隻是偶爾從指縫間露出鉑金的光輝,根本看不清形狀。
而夏彥華心情焦慮,自然一直沒有注意到夏實戴著那隻讓芳姨驚乍的名貴戒指。更不可能發現蘭斯對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能會得到的人生信條根本不可能給他們商量的機會,他要的,一開始就已經決定,並且,早已行動。
“所以……”夏彥華艱難地試著繼續往下說,可是卻徒勞。他咽了一下口水,喉嚨發出一聲模糊不清的咕嚕響。
不得不承認,他和這個毫無共同話題的侄女此時的境況是多麼窘迫。倘若這個侄女沒有社會的障礙恐怕不至於此。她會懂得說些什麼來解圍,讓這次談話的尷尬氣氛衝淡。夏彥華不由自主這樣想。
“利萊先生,是要和我結婚嗎?”夏實這時靜靜的開口。
夏彥華一怔。他有點不太明白這個侄女似乎像正常人一樣理解整件事情,並清楚發問。放佛,她是懂得兩人之間婚約的含義。
而夏實,實際上隻是因為蘭斯送給她戒指並且說希望她嫁給他這些話才會認為兩家人本早已知曉事實,叔叔是特地過來詢問她的意思的。
但其實夏彥華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蘭斯已經連婚戒都幫夏實戴上了。蘭斯先一步的動作讓整件事順利無阻地進行。
夏彥華看夏實如此發問,倒省了他一通未必能說清楚的解釋。要編造當初兩家父母因何為他們定下婚與現下蘭斯想和她完婚這些話並非難事,關鍵是要這位心智如孩童的侄女聽懂得大費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