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李柯那個人雖然跟著聶沛洋做事,她和他接觸的不多,但也能感覺到李柯是個不錯的人,隻是有時候不得不服從聶沛洋的命令,但他對聶沛洋卻是忠心耿耿,大約沒想到有一天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了生命。
她不敢再看下去,跑上二樓,急救室的方向被警察用警戒線擋住了,但警戒線外依舊守著十多個人,其中有好幾個都是聶氏公司的高層和董事會的人。
她給駱賓打了個電話,很快駱賓就走了過來接她進去,急救室的門口,隻坐著周躍衡和佟子淳,旁邊還站著一個警察,警察有點眼熟,簡汀現在腦子很亂,沒想起他是誰,倒是那名警察自己站起身來,“簡小姐,你好,唐鋼,去年你和朱勇昆的案子也是我負責的”。
“噢,是你”,簡汀漫不經心的應了聲,問周躍衡,“他情況怎麼樣了”?
周躍衡眼眶紅紅的搖頭,“聽人說,送過來的時候全身都是血,救活的希望隻有一點點”。
簡汀頹然,一路上趕過來的時候她都覺得像在做夢,爆炸這種事不是隻有電視機裏才會有嗎,她從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人身上,哪怕聶沛洋私底下做過許多不為人知的肮髒事情,她也沒料想過,真的。
“簡小姐,您和聶沛洋的關係是…”,唐鋼審視著簡汀,“我是這件案子的負責人,我希望您能配合我的調查,聶沛洋這起案子屬於一起謀殺案,凶手把炸彈放在他車底下,我懷疑是想報複他或者他的司機,但我想報複聶沛洋的可能性要大點,你知道他平時有什麼仇人嗎”?
簡汀扶了扶渾渾噩噩的腦子,駱賓扶住她,疲倦的對唐鋼說:“你問她的答案跟我們給你的不會有太大區別,在商場上混的,得罪的人實在太多了,你看外麵那些人,他們也許沒有一個人是希望沛洋能救活過來的”。
“好吧”,唐鋼點點頭,“不過我希望你們能過後再仔細想想,你看看外麵有多少媒體就知道,爆炸發生的時候已經牽連到無辜的人,如果不解決會被外麵的人定義會恐怖事件,我也希望你們能明白我必須要再最短的時間內解決這件案子”。
周躍衡一臉冷然,“唐警告,我的朋友在裏麵搶救,我們想找到凶手的心情不亞於你”。
“好的,那我先走了”,唐鋼看了簡汀一眼,轉身離開了醫院。
晚上八點,全身百分之七十被紗布包的密不透風的聶沛洋被推進了無菌病房。
簡汀站著病房外,透過玻璃看著裏麵的聶沛洋,腦海裏回想起不久前醫生說的話:“對方的求生意識非常堅強,這也是我們能有幸挽回他性命的重要原因,不過他的腦部受了重傷,以後很有可能會成為植物人,要蘇醒的機會也很渺小…”。
植物人…。
簡汀背靠在牆壁上,下午的時候她在想什麼。
她想等他回來後該用什麼樣的辦法才能和他徹底了斷,但沒想不用她了斷了,老天爺已經做了決斷。
以前有好幾次,她真的恨不得聶沛洋能死掉,但那都隻是一時衝動的想法。
她沒想要他死的,可植物人,跟半死不活有什麼區別。
“簡汀…”,駱賓的手輕輕壓在她肩上,“很晚了,你要不要先回去…”。
簡汀回過頭,望了眼他身後的佟子淳,周躍衡剛才似乎去找醫生談話了,她突然覺得悲酸,聶沛洋的親人真是一個都沒有,因為聶家破產,父親自殺,母親坐牢,她第一次莫名能理解到他想要複仇的強烈心情,這一刻,她覺得聶沛洋是可憐的,“我回去也睡不著,坐這裏吧”。
“…好吧”,駱賓注意她單薄的針織毛衣,大概是出來的太匆忙,她連一件厚衣服都沒穿,呆在有暖氣的家裏倒還好,可這樣冰冷的醫院裏她怎麼受得了,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扶著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兩人都有點淒然的望著對麵雪白的牆壁,佟子淳狠狠吸了口煙,醫院裏不能抽煙,可他忍不住,“還記得以前…我們幾個剛大學畢業,仗著家業在康城胡作非為,沛洋那時候就是我們老大,什麼都由他來出主意,我們就跟著他混,總覺得天塌下來都沒什麼好怕的…”。
駱賓被他說的紅了眼眶,雖然這兩天他特別的恨聶沛洋,但不得不說那會兒也都是真兄弟。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
一整晚,簡汀總是聽到駱賓在她旁邊囈語,就連累到極致,閉上眼打著瞌睡時也在夢裏說這句話。
簡汀起身再次望著無菌病房的聶沛洋,她想去努力回憶點什麼,但卻一點兒也想不起來,就像突然之間失去了記憶。
天亮時分,一抹纖瘦的身影跌跌撞撞的推開警察衝闖了進來。
簡汀抬頭,竟然是池素晗。
她眼睛血紅的從她身邊走過,看到無菌室的聶沛洋後,彎著腰揪心的用腦磕著玻璃,哭的撕心裂肺,“沛洋…沛洋,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