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霞看到了她這一生最不願意看到的鏡頭
白玫覺得,她現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日子過得怪舒服的。
與她相反,她手下的人們感覺日子過得挺難。
她的臉色變得很快,剛剛還是笑眯眯的,也許因一句話她就大發雷霆。
她和你開玩笑,你一句話不說,她不高興,說你不理睬她,要是你也和她開玩笑,不定哪句話,她覺得不好聽了,她就記住你了,甚至隻是你一個眼神讓她不舒服了,或者有一件小事上做得不周到了,她都會在關鍵時候整你。而且她會把你的小錯誤數說上好多遍,一次次地對你進行糾正,直到你服了為止。
一次,人事科的小馬陪她一同去麵粉廠視察工作。
麵粉廠旁邊,有個小廟,她就到廟裏轉了一圈,趁沒人注意,從廟裏拿了兩塊磚,用紙包好,放在包裏,帶回家避邪。
出來以後,白玫要去買菜,到了菜市場門口,李冬說他的手機有點毛病,去修一修,讓他們兩個先去菜市場,一會來接他們。
白玫就和小馬一塊逛菜市,她很自然地把包遞給了小馬,說,放在車上,怕丟了。
小馬提著包,越走越覺得沉,趁白玫不注意,偷偷打開一看,氣得眼睛都直了,眼珠子瞪出來再也回不去,原來,包裏隻有那兩塊磚。
坐車走了一段路,白玫又要去超市,下車的時候,小馬說,包裏如果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咱們就不帶了吧?放車上吧。
白玫說:“一個包能有多沉,我自己背著!”說完拎著包下了車,走了幾步路,見小馬真的不幫她拿,心裏不痛快,把包遞給小馬說:“我去廁所,你在這兒等一會兒。”
再回來,不再提包的事,直讓小馬提了一個多小時,“遠路無輕載”,小馬覺得這六七斤東西,提的時間長了,像幾十斤似的。
後來開會,白玫說:“有的同誌,一點也不懂得尊重領導,領導和你一塊出去了,不懂得幫領導拿一下包,這並不是說,領導自己拿不了包,這體現了你的自身素質,也體現了領導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像你這樣做事,你還想要求進步嗎?這樣的人,你記住了,即使有了機會,也沒有你的份。”
小馬知道自己倒黴了,他心裏話,你也要想想,當兵的在你心目中是個什麼地位,在你心目中,當兵的就是廉價的勞動力,你一點也不知道尊重下屬,你不能對手下的人有愛心,難道,就能換取手下人對你真心的愛戴嗎?雖然心裏這樣想,小馬還是覺得得罪不起白玫,趁著過節的當兒,給白玫送了一次禮,心裏才覺得不再害怕。
小馬歲數小,不像機關上的老油條,他心裏藏不住事,後來,把這件事和同事們說了,想不到,大家對他的話深有同感:“領導是人,當兵的也是人,咱大家對領導尊重,是應該的,領導要是不把當兵的當人看,大家現在不敢惹她,那她以後不當領導了,怎麼辦呢?”有人這樣說。
“什麼不當領導了怎麼辦?聽說過吧,薑長水,薑局長在任的時候,去企業,老熟人見到他,伸出手來,他視而不見,後來,他退休了,再見到那個老熟人,早早地,主動把手伸出去,人家看了看他,沒理他。”
“先別說那麼遠的事,她離退休還遠著呢。”
“就說現在,雖說咱們和她級別不同,可是,人與人之間,在職務上有高低,在人格上是平等的。她這樣對待當兵的,其實也是不自尊的一種表現,自己降低在同誌們心目中的形象。”
大家七嘴八舌,像開批鬥會。
這時,辦公室裏飛進來一隻蒼蠅,大家趕了半天也不走,於是有人喊了一句:“白局長來了。”
恰在此時,蒼蠅飛了出去。
於是大家尋開心,根據這事編成了一個笑話:辦公室飛進來五隻蒼蠅,怎麼趕也不走,老張拿來了蒼蠅拍,一隻蒼蠅嚇跑了,老黃拿來了殺蟲劑,兩隻蒼蠅嚇跑了,還剩下兩隻蒼蠅頑強地堅持著,這時,有人喊了一聲:“白局長來了。”有一隻蒼蠅慌不擇路,撞牆而亡,還剩下一隻蒼蠅在空中悠閑地飛舞,人們不解,這隻蒼蠅何以如此鎮靜,蒼蠅一笑說:“我給白局長送過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