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鵬說得很艱難,華大夫把一個削好的蘋果遞給兒子,希望他能平靜一下。
“開始,我還幻想,也許她是受過外傷呢。可是她沒有解釋。我明白了,她就是這樣一個不檢點的人。最初,我心裏恨極了,隻想怎麼把她趕出家門,可是過了這幾天,我又常常想到她的好,畢竟,我,是愛她的。”
華大夫專注地聽著兒子講話,他是一個懂得心理學的人,知道兒子現在需要的是一個聽眾,兒子心裏的那架天平搖擺不定,他自己會去稱量的。
“爸,現在,我這樣想,她做那些事情的時候,還沒有認識我,也算不上對不起我的感情,我隻是不能接受這種不完美,我要是和她離了婚,就又在她心靈上增添了一道傷疤,就是我對不起她了,那樣,她會是多麼可憐。作為一個男人,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我當然不會像她姑姑希望的那樣去接她回來——她那個勢利的姑姑,還以為我要高攀他們家呢,讓她醒一醒吧——要是她能夠主動回來,我就認可了這事兒,不再耿耿於懷。爸,您說,別人不會為了這事笑話我吧?”
“兒子,這是你自己的事,你能夠這麼理智地去分析這件事,說明你已經長大了,不管你的選擇是什麼,都與別人無關,要記住,你是在為自己活著,隻要你的感情沒有受到拘禁,你的良心沒有自我譴責,你就踏踏實實地活著,理直氣壯地去做,咱們是做大夫的,能治別人身上病,也要能治自己心裏的病。凡事都要自己給自己一條出路。不要想這麼多了,拿定了主意,就等著看她下一步是怎麼做的吧,如果有緣呢,她就會回來的,如果她不再回來,你會不會很失落呢?”
“不,爸,如果她不再回來,那麼,我的寬容就是錯誤的,我的愛心也是錯誤的,我打算聽之任之了。”華大夫沒有說話,用眼神詢問兒子,什麼叫聽之任之。“那就隻好分道揚鑣了。”
白雅萍歇完了婚假,不能再住在娘家,也不好再住到單位去,怕別人笑話她剛結婚就弄得不可收拾,隻好又住到了白玫家裏。
白玫慫恿雅萍,一定要等到華鵬知道自己錯了,想明白了,過來接她,向她認錯,才能回去。否則,不能回去。這關乎以後兩口子在家庭中的地位問題。
雅萍心裏沒底,她一向聽姑姑的,這一次也沒有例外。
一個月過去了,雅萍心事重重。
白玫看出來,雅萍盼著早點回到婆婆家裏去。
“不能回去,你要是主動回去了,以後,你就是個受氣包。”白玫嫌雅萍老實,怒其不爭。
兩邊就這樣較上了勁。
為了讓侄女的心情好一些,白玫經常帶雅萍出去玩。
這天晚上,白玫又請馮副市長吃飯,特意帶上了雅萍。
馮副市長很高興,很健談,他發現,雅萍總是一副笑裏藏著淚的樣子,顯得楚楚可憐,就問:“雅萍,今天怎麼顯得這麼憔悴,是不是你那個小對象欺負你了?說出來給大哥聽聽,讓大哥幫你出氣。”
“唉,小兩口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吵了幾句嘴,那小子就打了她,她一氣,跑到我這兒來了,那小子也不來認錯,也不來接,您說,這還有王法嗎?”白玫忙說。
“小兩口打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婚姻嘛,吵架就是‘胡椒麵’,能調味呢。打過了,吵過了,男人就要像個男人,沒點肚量,還叫什麼男人。你看我,我那個媳婦,也是個恃美而嬌,我該管她的時候,也得管,可是該寵的時候,還是要寵,女人嘛,生來就是讓男人愛的,男人不愛女人,要男人幹什麼?跟你們說,我一般不在家吃飯,可是,我在外麵吃了什麼新鮮東西,隻要是我老婆沒吃過的,我都要想辦法讓她也吃上。男人嘛。”
想不到,這樣一個在外麵威風八麵的人物,竟然是如此知疼知熱的男人,雅萍讓他這一番話感動了,仰視著這個偉岸溫情的男人。
“那您就是妻管嚴了?”雅萍問。
“那可不是。她不能幹預我在外麵做的事,一個男人,讓老婆拴在腰帶上,那還有什麼出息?疼她是一回事,事業是一回事。我在外麵交幾個朋友礙她什麼了。你說是不是?雅萍。來,咱倆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