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認為白科長說得很有道理,分析得很透徹,很有自己的主見,我看,就按白科長說的辦,你們幾位說呢?”白玫剛說完,遲德瑞就趕緊接上話說。
“我看這樣行。”穆局長首先附和。其他局長也跟著同意了。
朱誌宇感覺,他已經不能再譏諷白玫的作風問題,這事對白玫已經不起任何作用,弄不好還要惹惱了遲德瑞。
這天,遲德瑞告訴他們,他要帶上朱誌宇和白玫去唐山參加一個會議,通知很急,明天就要動身,叫他們下午不要來上班了在家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叫小侯開著車挨家接就直接去唐山了。
時令已是深冬,唐山這座經曆過深重苦難的北方城市,像所有北方城市一樣,天上亮著白不拉唧的太陽,空氣中彌漫著燒暖氣冒出來的黑煙,地上點著一塊塊不能融化的落滿灰塵的黑糊糊的冰雪,落光了葉子的樹木伸著光禿禿的枝幹向天空虯紮著,人們穿著厚厚的冬衣在街上急速地行走,坐在車裏的遲德瑞感覺出一個字——冷。
這一行人決定先到遵化去看看清東陵,在那兒吃了飯再去報到,說得明白一些,遲德瑞局長帶上他的親信們出來就是要讓他們散散心的。也為了緩和一下白玫和朱誌宇的關係。
一走進東陵的山區,白玫的心情就緊張起來,說話也少了。
“怎麼了,白科長?臉色不好看。”遲德瑞在人前都是這樣稱呼白玫的。他覺得官銜能提高白玫的身份。
“沒事。”白玫說著。遲德瑞和她走得近了些,那兩個人很知趣,遠遠地落在了後麵。
白玫感覺有點驚悚,這來自於她對死人的崇敬,同時,也來自於她對這些曾經坐上最高座位的人們的仰慕。在乾隆皇帝的裕陵,她震驚於這位曾經創下豐功偉績的皇帝和他曾經母儀天下的娘娘們就這樣在死後被人拋屍棄骨,然後又被不分彼此的將帝後六個人的遺骨裝殮在一個棺材裏,真是讓人不寒而栗。
“真是想不到啊。誰也不知道自己身後的事呀。”白玫慨歎著。
“是啊,人啊,還是做好現在的事吧,至於死後的事,誰能預知呢。”遲德瑞說。“走吧,咱們再去看看西太後。”遲德瑞說這些的時候,語氣很輕鬆,本來,他去的地方很多,對這些古人已經沒有了什麼特別的崇敬,更談不上對死人的恐懼,隻是旅遊罷了,他覺得很平常。
白玫的感覺卻不一樣了。她很少出門。而在慈禧的陵墓,她產生了羨慕之情。
看著慈禧那麼多陪葬的物品,想著那個女人生前擁有的奢侈的生活,白玫想,如果她也能像這位老太太一樣活一輩子,也算沒白在這世上走了一遭。
她曾經多次在不同的地方算過命,那些瞎子或者不瞎的先生們都斷言,她不是一個平庸的人,這讓她確信她會有不可估量的前途,但是她不知道她能爬到的最高位置是哪裏,隻有一個老先生說過她很快就會有貴人相助,說這話是在去年,那次她和林之玉逛街,遇到的一位神仙。那位神仙說得極準,果然,遲德瑞就在今年來相助於她了。她想,她一定要好好謝謝這位先生,以後還要多向他求教。
看著遲德瑞和白玫在前麵走著,朱誌宇心裏比吞了蒺藜還覺得疼,比吃了蒼蠅還覺得惡心。他知道,這是他對白玫的愛在作祟,唉,感情啊,你怎麼就不能向理智低頭呢?
朱誌宇克製著自己,他知道,他不能再愛這個女人,如果他敢於去愛她,那麼,前邊等著他的將會是遲德瑞毫不客氣的製裁。他在自己手上狠狠掐了一下,告誡自己說:“你是個大丈夫,要做大事。看看吧,看看這些長眠在地下的人,他們的一生又經曆了多少的磨難呢?可是他們還不是放下那些兒女情長,才到達了自己事業的巔峰。朱誌宇,做大事,就要有痛苦,就要放得下小得小失啊。”他把自己的目光從白玫身上移開,去看那些他們特意來看的故人。
朱誌宇沒有用與白玫一樣崇拜的目光去看待這些作古地下幾百年的人,他心裏有了劉邦當年看秦始皇出遊時的那種激情——大丈夫要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遲德瑞早就來過這地方,他並不愛看這些古裏古氣的東西,他喜歡新潮,他當然更喜歡看他的白玫在這地方流露出來的不同於平時的表情。他緊挨著白玫,為她講解他所知道的事。
遲德瑞說:“據說,慈禧墳頭上的土是炒過的,所以上麵寸草不生。據說,慈禧娘家那拉氏和大清國愛新覺羅氏有仇,當年,大清國在開疆掠土的時候,打到了那拉氏的地盤,那拉氏就是不投降,最後,那拉氏的族長說:你殺吧,就算你殺得我們隻剩一個女人了,也要報這個仇。所以,慈禧死了以後,墳上的土全被炒過,炒過了的土是不長草的,據說,墳頭上的青草越多,後代人丁就越興旺。她的墳上不生草,是為了絕大清朝的後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