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子喬,你給我起來!”
一個女人的怒喝突然炸響,我的美夢立即碎成一地渣。
我睜開眼睛。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叉腰站在我麵前,眉毛擰著,鏡片後一雙眼睛狼一樣盯住我。
這女人很凶悍,可是我根本不認識她,於是伸個懶腰,流裏流氣地說:“潑婦,老子不認識你,你哪兒來滾回哪兒去!”
話一出口,馬上感覺大事不好,我的嗓子怎麼從一個磁性十足的大叔嗓變成吱嘎吱嘎的破鑼嗓?這明顯就是一副青春發育期的嗓子嘛!
還有,我也不叫鄭子喬,我的名字叫張舜羽,雖然沒有成為先賢身上的一根寒毛,好歹也是濱海市怡誠投資有限公司的部門經理,如果怡誠公司是個土匪窩,我就是一個小頭目,下麵有三個嘍囉聽我發號司令,看我臉色行事。在我從第40層樓跳下前,我也是有點身份的人,雖然受的窩囊氣不少。
怎麼落地一霎那,我就成了穿校服的懵懂少年?
摸摸自己的臉,嫩得能掐出水,嘴唇、下巴上硬如訂書釘的胡子茬變成軟軟的茸毛,十指細長如蔥,這哪是和宋有良拍桌子對罵的一雙大熊掌,這是娘炮的纖纖玉手!
這一跳真的是天翻地覆,四十大叔變成青蔥少年。
難道我的三魂七魄找到新皮囊?
確認之後,我暗自慶幸沒附體如花少女。
既然無意中成功附體,老子豈能放過這個翻牌機會,逼我跳樓的老板你顫抖吧,隻要你還在這個星球,我會把你碾成末末!至於叫鄭子喬的貨色,你的皮囊我用定了!
我來不及細細陶醉回味,因為周圍的目光都不是那麼歡迎我,他們以為熟悉的皮囊還是鄭子喬,不知道早已靈魂易主。
我周圍這群穿醜陋校服的小青年,男男女女都等著看我笑話。我強烈地想在這些嫩臉上猛扇巴掌,把幸災樂禍的表情扇落在地,再吐一口唾沫,跺上十八腳。
在怡誠公司,我就是一個凶悍的人。換了皮囊,我也不是善茬。
可是,那個衝我咆哮的女人卻認為我軟弱可欺,她一把揪住我的左耳朵。“去校長辦公室,叫家長!”
我痛的臉上五官擠成一團,遭受虐待的左耳已經不屬於我了。
“叫個屁!”我抓住她的胖手,使勁擰手背上的肥肉,她的手鬆開了。
“老子哪兒也不去,有本事把老子殺了!”我坐在地上,大叫大喊,一邊揉著好像已經壞死的左耳。
“鄭子喬,你變了!”中年婦女開始發動淚水攻勢,看來獅吼加揪耳失效後,她飛速使出女人必殺技,以淚殺人,可惜老子不是她老公,你就是眼淚滔天,我也紋絲不動。
“你不再老實聽話!”中年婦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數落,“讓你說一,你絕不說二,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全校找不出第二個的爛好人,為班主任我幹活,跑的比風還快……”
我很快明白,這既能軟又能硬,軟硬自如的女人是班主任,我靈魂附體的皮囊是個全校聞名的窩囊廢。
不管怎麼說,這副皮囊現在歸我,它的榮譽就是我的榮譽,它窩囊我就窩囊。
我眼一閉,班主任的話當成耳旁風,心裏哼一聲,你少灌老子心靈雞湯,老子曾經喝了老板的心靈雞湯,結果入了老板的坑,白給老板當了十年驢。所以,想用心靈雞湯灌暈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你原來一聽髒話就臉紅,現在不帶髒字就開不了口,子喬,這可是省重點中學啊,你怎麼能這樣!”中年婦女痛心疾首地數落,好像我在月黑雁飛高的日子,把她家的祖墳全刨了。
我睜開眼,挨個賞了嘲笑我的人一個蔑視的眼神。對嘲笑你的人,輕蔑就是最好的還擊。
“我要尿尿!”說完,我站起身,捂著肚子,一副膀胱不堪重負的樣子。
“你……”,班主任目瞪口呆,沒想到她燉的心靈雞湯利尿效果不錯。
我撥開兩位擋道的傻大個,甩開大步走進男廁所。當然,我沒去為難小便池,而是站在水龍頭上的鏡子前,仔細欣賞睡覺中得到的這副皮囊。
這個叫鄭子喬的家夥其實挺英俊的,隻是經常彎腰駝背,眼神鬼鬼祟祟,男神胚子卻折騰成猥瑣男。
鄭子喬你的靈魂在哪裏?你不惜血本糟蹋自己,被我抓到,我不打死你,一定打殘你!
我回到教室,潑婦班主任早已如龍卷風一般消失了。看來,心靈雞湯突然滯銷讓她大受打擊,哭暈在辦公室裏,讓她的粉絲給她急救吧,本大爺要看看鄭子喬是個什麼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