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4章 一念執著殤(3)(2 / 3)

拿出手機瞧了眼屏幕,發現已經是晚上八點,可是他想見她的念頭是那樣強烈。

風景辛上了樓來到她的公寓前。

他敲開門。

蔚海藍穿著睡衣站在屋子裏。

她還沒有睡,在望向他的刹那,對著他溫柔微笑。他突然就記起兒時,這個女孩子像是一抹陽光出現在他的生命裏。可是他為什麼後來就沒有抓住,再後來又究竟是錯過了什麼,如今該是如何。

“喝酒了?”蔚海藍聞到他身上散出來的酒氣,雖然很淡,可她還是有清楚察覺。

風景辛默默點頭。

“進來坐吧。”蔚海藍招呼他進去。

她剛剛一轉身,他卻從身後抱住了她,她整個人很靜,半晌才輕聲道,“哥,你喝醉了。”

“我沒有喝醉。”雙手緊緊環住她,他將頭湊近她的耳畔說道。

蔚海藍笑著說道,“別鬧了。”

“藍。”風景辛開口喊她。

“我給你去倒杯水給你醒醒酒。”蔚海藍靜止不動,拍著他的手背說道。

風景辛微微鬆開手,下一秒又更將她抱緊。

隻是這麼抱著,不再有任何舉動,他的呼吸,熱熱的灑向她,亦是啞然的男聲,低沉響起,“我經常會想,如果當時沒有發生那一切,你會不會和我在一起。如果當時你沒有因為我去求他,你是不是就不會跟他。”

“可是我知道,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沒有辦法改變。”風景辛擁著她,呼吸很沉重卻很平穩,“我雖然沒有辦法改變過去,可是我能為你改變未來,永遠不離開你,永遠陪著你,這輩子都在你的身邊。我不管別人怎麼想,我也不管別人怎麼看,讓我補償你讓我對你好。你不要再這麼辛苦,隻做自己喜歡的事。”

“人一輩子可以活多長,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活到現在,從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醒。”他的溫度透過衣物清晰傳來,她感到一陣溫熱,就連眼眶也溫熱起來,泛濫起潮濕。

他低聲說道,“我可以養你,我也可以養一個孩子,我都可以養。”

這真是最動聽的話語。

曾幾何時,也有人如此對她說過。

那時候一切都是美好的,充滿了陽光和希望,像是新生的嫩枝,經受了一個寒冬的洗禮,熬過了最冷酷的季節,長出一片綠意,煥然生機不屈不撓,迎向一個美麗的春天,如同年少時懵懂的期許。

“你說的那些如果,我也很想知道。”蔚海藍背對著他,她的眼前漸漸模糊,那些過去好像電影的慢鏡頭回放,跳轉到最初的相遇一笑。他還是記憶裏的少年,美好的如詩如畫,她卻不忍歎息,“如果我們隻是陌生人,偶然在街上相遇,我不知道你,你也不知道我,誰也不認識誰,那該多好。”

風景辛沉默不言。

她的聲音還是那麼輕,“那時小舅還沒有走,他就坐在這個廳裏,對小舅說,我跟了他,他得養我,不能讓我喝西北風。我聽了覺得挺誇張的,哪有喝西北風那麼離譜。但是我還是很開心。”

“後來我們去看電影,我告訴他,我這個人認死扣,他給我係了扣,一天不解開,我就死這扣子裏了。死扣這個東西,本也是不存在的,因為人執迷不悟,所以一局棋寧願下到了死局,也不肯投降。”

“我還問他,知不知道什麼叫一輩子。一輩子就是從現在到我死,少一年一個月一個時辰都不算。這一輩子都還沒有過去,我卻發現這死扣解不開了,就這麼一直係在我心裏。我知道抹不去了,一想我都會疼。”

“我凡事都要講個公平,總不高興欠著誰。經過一些事情才懂得感情這個東西,永遠也還不清。我每每對著他,總說我不想欠他,我是來還情的。可是我自己心裏明白,那是因為我放不下他,因為我想著他念著他擔心他。瞧見他不好,我就很會擔心。所以我找著理由去找他幫他,明明知道我多麼可笑,我卻還是那麼做了。”

“那天回來我不斷問我自己,他到底有哪裏好。”

“我努力地想了很久。”她笑了起來,那笑聲在寂靜的屋子裏盤旋,又是自言自語地回道,“可是我想不出來。”

“好像他隻會讓我傷心,隻會讓我痛。我試圖催眠自己,我應該找一個對我好的人,相守一生就夠了,應該是心滿意足了,還能求些什麼。但這也隻是對自己說說罷了,我沒有辦法做到,至少短時間內不行。我覺得可能真的是時間不夠,所以現在一點別的想法沒有。”

“媽媽沒了那會兒,我就覺得活著很沒有意思。我不知道人活著是不是靠信念,但是我真的心灰意冷,我想跟著媽媽一起走算了,反正我什麼也沒有。死過一回以後,就不想再死了。人總是要走的,隻是時間問題,我要習慣看淡。現在他也是走了,不過是比較短的停留,隻不過走的方式不是生離死別。所以我隻是需要更多的時間,來適應他的離開。”

風景辛收攏手臂,他忽覺心在隱隱作疼。

他沉聲問道,“需要多久。”

她卻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需要多久,過個三年五年,我大概就會好。要是不行,七年八年總夠了吧。我又想,如果一輩子都沒有忘記他,那該怎麼辦。隻能算了,忘不了就忘不了吧,反正一輩子也很短。”

“其實我很自*私,我不是沒有想過你,我知道隻要跟著你,我下半輩子一定會安安穩穩,你不會丟下我,你會是一個好丈夫更會是一個好爸爸,我會很平靜很幸福。可我不能,我不能那麼對你,因為你心裏有我,我們有那麼多的過去,我一看見你我就會想起從前想起他,所以我不能,我不能。”

“我都不知道我說了什麼,也不知道你聽不聽得懂,我覺得我可能是困了。”她眼中滿是淚水,盤旋著不落。

風景辛抱了她好久好久,久到兩人都覺得麻木了,他這才僵硬著有了動作,手指一根一根地放開,他的氣息越來越遠,“如果我不是風景辛,而你不是蔚海藍,那該多好,那該有多好。”

腳步聲從耳後傳來,蔚海藍扶著門沿反手關上。

身體貼住門背,她緩緩跌坐在地。

如果可以,還是從未遇見最好。

不見,便可不戀。

不戀,便不會痛。

日曆在飛逝的洪流裏早就掀過七月,八月都過了一半。風景辛依舊對她很好,好到無微不至,讓她無從適應。蔚海藍不知該說什麼,每次想要回絕,風景辛卻說,“你有你的執著,我也有我的執著。我們不要互相幹涉,大可以再比一下,看看究竟是誰先罷休。”

蔚海藍忍不住笑了,“這又不是比賽。”

風景辛見她露出笑臉,雖然還不算太過陽光,可他覺得尚算明媚。他隻是伸手揉揉她的頭發,這種溫暖感覺一下子滲入心扉,讓她知道,不管何時何地,總有個人在陪伴她,那是她最信任的人。

蔚海藍望著窗外,他正駕車要走,那身影頎長瀟灑。

他在車中朝她抬眸微笑。

她揮揮手。

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有執著,究竟是為了執著而活,而是活著為了那份執著,誰也道不盡所以然。

突然的一日,蔚海藍就又看見王珊。

王珊過來接蔚海藍,風景辛原是不肯放行。

蔚海藍卻越過他,淡淡的衝王珊點了頭,“我們走吧。”

“藍。”風景辛攔住她,焦急的皺起眉頭。

蔚海藍微笑著,清亮的目光柔軟的看著他,“哥,我要去一趟,你不要擔心。”

風景辛又怎會不了解蔚海藍,她決定了的事,誰也無法改變。

蔚海藍還是隨著王珊走了。

王珊悄然到來,她就清楚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坐在車中,蔚海藍瞧見天空裏飛過一群鳥。

她突然很想去看看海。

不知今年冬天,那群候鳥還有沒有飛來,會不會就有一隻傻傻的留下不走了。不知又過一年,會不會有另外一隻候鳥,也會決意留下,陪著另一隻成雙入對,此生都不走了。

車子穿出城市,又繞了許久才來到城西。這一次,蔚海藍仔細地瞧了瞧。別墅已經很陳舊了,似乎這些年月裏都不曾整修粉飾過,院子裏的牆頭雜草瘋長,也沒有清掃打理,有種末日的淒涼,投下一道道倉皇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