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3章 一念執著殤(2)(3 / 3)

白晶晶想要開口詢問,可最終還是沒有,“我在想我們要去哪兒。”

孟和平一手駕車,一手拿出手機,開了機,就看見一通未接來電,來自蔚舒畫,還有一條信息。

信息寫著:沒什麼事,你忙吧。

孟和平也沒有回複,隻是漠視忽略,又是收好手機,沉穩地開車前行。

周末的日子裏,蔚海藍去探望了袁圓。她恢複得很快,也好了很多,袁圓笑著說,“躺在家裏也挺好的,什麼也不用想,工資也照樣拿。我可是把去年和今年的年假一次性給休了。”

蔚海藍正替她在削蘋果,一長串的蘋果皮沒有斷,袁圓也不客氣,拿過蘋果就吃了起來。

袁圓還對她說,過幾天她就可以去上班了,讓她別擔心她。

蔚海藍瞧她重新振作,感到很高興,也終於放了心。

袁圓瞧著她臉色挺差的,伸手撫向她的臉龐,輕聲說道,“你的臉色好難看,是不是身體不好?”

“有點不舒服。”蔚海藍輕聲說道。

“不舒服就要去醫院看,你不要忍著,小病不治會成大病的。”袁圓認真叮嚀。

蔚海藍笑道,“我知道了,等空了就去醫院看看。”

“我陪你去吧。”

“別,我自己去就行,反正不是什麼大病。”

“那你一定得去,有什麼情況就告訴我。好了,你也別隻顧著我,也要顧著自己。”袁圓似乎還是那說是風就是雨的性格,就開始趕人。

蔚海藍就被她那麼推著,隻好收拾東西起來。盡管如此,她還是察覺到袁圓變了,就連笑容都變的不再陽光,暖不到眼裏,就連笑都感受不到曾經的快樂。蔚海藍就要離開,袁圓卻拉住她的手,似乎還要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如何訴說,末了隻有那麼一句,“你也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

換成蔚海藍微笑,“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好好的。”

蔚海藍離開了袁圓家,瞧了眼時間,才是下午兩點,現在趕往醫院,倒也是不晚。剛坐上車,師傅問她要去哪兒,蔚海藍便說了去醫院。醫院是不分時間的,這個世界上總是有無數人生病,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誰也不可能去預測。

蔚海藍便在人群後頭排隊掛號,拿過掛號單,她剛詢問護士,隻說了經常嘔吐,護士就讓她去婦科。

蔚海藍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護士已經無暇顧及她了。

出了掛號大樓,蔚海藍隻好尋著門診而去。

但是她剛走在兩幢大樓的路上,卻被人攔個正著,男人身形高大,衝她說道,“夫人,雷先生讓屬下接您過去。”

而男人身後不遠處,還立著王珊。

兩旁是不斷經過的人群,蔚海藍沒有更多力氣去周旋糾纏,如果這是一場必定要經曆的戰爭,那麼她也要固執的走到最後,勢必要親眼看看結局是什麼。她望向麵前的男人,輕聲說道,“帶路。”

車子在城裏不斷繞著,蔚海藍垂眸不去看,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才停了下來。

蔚海藍這才抬眸,王珊已經先行下車。

蔚海藍也隨即鑽出車子,她瞧了幾眼認出地兒來。

這兒是城西,城西的老花園別墅。

城西這塊地皮,是她八歲那年生日,祖父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她還記得,那天她由祖父的車子載著來到此處,祖父牽著她的小手下車,指著那幢漂亮古典的別墅告訴她,今後這裏就屬於她了。

聽說祖父之所以會送這兒給她當禮物,是因為算卦算了八字的。祖父那一輩的人,都比較信這些命理風水。請來了大師替她算命格,大師便說她的命格和這房子相輔相成,遇上劫難也能夠逢凶化吉。大師素來是鐵口直斷,祖父當下聽信,於是她成了這兒的新主人。

蔚海藍後來也有來過幾次,不過都沒有住過,隻是會來瞧瞧。小時候是擔心趙嫻一個人在薔薇苑太過清靜,而她也不喜歡離家住在別處。長大了些,也明白家裏邊那些眼紅嫉妒的事情,所以也不再來了,隻怕會引起不必要的口舌之爭。

十八歲那一年,蔚家家變,蔚海藍為了保住老園子,所以就變賣這塊地皮。

地皮當年是賣給了秦臻,以極其便宜的價格。

不過如今想想,他和秦臻是兄弟,算來也是一家的。

整幢別墅是中式風格,回廊上的修飾水道鐫印深深的溝痕,小橋流水,假山過道,格局對稱,有種文人雅士的幽靜氣息。蔚海藍走在回廊裏,露天的天井裏抬頭望上瞧,屋簷還有數枚燕子遺留下的巢穴,而那片天空被縮成了小小一方,空氣裏帶著溫濕。

那是主廳卻空空落落的,一路而來,也僅有幾人看守。

蔚海藍走到廳中,她看見他坐在一把椅子上,除了那把椅子,廳裏竟然沒有其他家具。牆上沒有壁畫,也沒有沙發茶幾,更沒有裝飾擺設,唯有腳下踩著的地毯,蒙了粉塵,每每踏上一腳,都好似有粉塵四起。

瞧這樣子,看來是不曾有人常住。

蔚海藍不疾不徐地對上他,卻見他眼中一片冷意。

他雙手平放於椅臂,隨意地環在胸前,雷紹衡目不斜視,從她進來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望著她。他的目光太過深邃幽怨,仿佛隔了幾個時空,隻是淡淡的望著,她卻覺渾身無法再動彈,被定在原地。

良久無人說話。

最終,雷紹衡開口問道,“你去醫院做什麼。”

蔚海藍並不回答,隻是笑笑。

雷紹衡眼眸一緊道,“你要去墮*胎?”

蔚海藍卻還是在微笑,凝望他的俊顏,若是有個孩子,若是個男孩,一定會像他,從一出生就會迷倒一群人,她遲疑著伸手撫向自己的腹部,像是護住了一個還未成形的生命,“不受祝福出生的孩子,留下來也沒有多大意義。”

雷紹衡默然半晌,他忽然又問,“你不是喜歡孩子麼?”

“我喜歡又怎麼樣?”蔚海藍的聲音很輕,輕到是在對自己說,“喜歡這種東西沒有用的,不該有的,還是不要有比較好。況且我現在也不喜歡了,找不到一個喜歡的理由,所以就不喜歡了。”

又是長時間的無人說話。

蔚海藍錚錚瞧著他。

雷紹衡沒有微笑的臉龐瞧上去太過冷漠,可是他眼底的閃爍,卻讓她感覺到一絲期許,或許,可以證明她並沒有認錯一個人愛錯一個人,又或許是證明他是真的有愛過她。她沉靜等待他的下文,他的唇微微輕啟,她的心也被懸起。

可是他一句話,又讓她墜落深遠,“那就拿掉吧。”

“嗬嗬。”蔚海藍笑出聲來,她清麗的臉龐有一絲瘋狂,眼中掠過太多的癡纏。她執拗的神情讓她變得異常耀眼,癡纏散去唯有無盡的彷徨空虛,她揪著衣擺摳出凹痕,卻說的很輕飄,“現在不是你不要,而是我不要,就算是有了,我也會打掉。絕對不會留下來,絕對不會。”

蔚海藍轉身就要走,他卻突然站起身來。

雷紹衡幾個大步追上她,握住她的手腕製住她,蔚海藍也不再反抗,虛無問道,“雷先生還有事?”

雷紹衡望著她的眼睛,斟酌糾纏道,“你最好不要給我偷*偷去醫院!”

蔚海藍用力甩開他,他卻不肯鬆開手,“沒有我的允許,你就不準拿掉!”

“為什麼不準?”

“我說了不準就是不準!你可以試試看,你究竟能不能!”

蔚海藍回望他,僅存著一絲期望還在燃燒,“你是不是舍不得?”

他淡漠說道,“我會安排時間。”

雙眼驟然空洞無光,蔚海藍有些不明所以,又聽見他說,“就算是要拿掉孩子,也要在我的眼皮底下!”

“要不要這麼絕?你要不要這麼絕!”蔚海藍簡直不敢置信,心中惶惶,更是冰冷冷的,“你對你自己的孩子都能這麼絕?雷紹衡,你會孤獨終老!你會孤獨終老的!”

“馬上給我滾!”雷紹衡猛地手勁一鬆,而她大步奔了出去。

別墅外邊停了車,王珊瞧見她出來就將車門打開,意思是要送她回去。這裏前後都沒有車,一條路通向大路,需要走很長一段才能看到車,蔚海藍心口又開始疼了,她本要自己離開,可是按住胸口偏走不了半步。

王珊見狀,急忙扶住了她。

蔚海藍蹙起眉,隻得由她扶上了車,她咬著唇道,“送我回去!”

“夫人,您喝點水。”王珊取了水給她。

蔚海藍喝了幾口,躺著休息一會兒才有所好轉,可是喉嚨裏好似含著什麼腥物,讓她難以吞咽。

好不容易回到小區,蔚海藍下了車就走。

“夫人,您要注意身體。”王珊望著她遠去的身影呼喊,又回了個電話彙報。

雷紹衡掛了線,便也離開別墅。

他讓何易下車自己開車走了。

從城西西郊飛馳向城區,車子飆的太快,甚至是過了幾個紅燈還在開。隻是盲目的踩著油門,沒有目的沒有方向,一直一直往前去。兩邊的景物匆匆掠過,根本瞧不清楚,他的眼前昏暗一片。

前方是紅綠燈的四叉口。

車子衝在最前方,眼看著綠燈變紅燈,他卻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一群小朋友手牽著手,由年輕的老師帶著正在過馬路。孩子們手裏舉著小旗子,一手握著旗子搖擺,一手就牽著後邊的孩子,長長的一串,歡樂地唱著歌,童聲很柔軟很好聽,“藍藍天空,太陽公公,小狗追著小蜜蜂……”

老師突然驚恐大喊。

斑馬線的前方,那輛車子沒命似得橫衝而來。

孩子們也嚇壞了,卻僵在路當中,忘記如何應對。

眼看著那輛車就要撞到人了,原本還直撞而來的車卻發出吱吱聲響,輪胎阻力和地麵發生摩擦,甚至起了星火,千鈞一發之際失控地調轉車頭,直直地撞向一旁的電線杆。轟隆一聲,車頭撞扁了。

路人尚未從震驚中平息緩和,直到孩子大聲嚷嚷,“老師!”

“沒事了,孩子們別怕,沒事了。”老師護著學生穿過馬路來到路邊安撫。

這才有人撥電話報警,更有人就要上前看看究竟,現場很混亂。

可是那輛車子卻又動了起來,在眾人愕然的注目中朝後退開,繼續朝前方行駛。

透過前車鏡,他看見那幾個孩子平安無事,不禁鬆了口氣,而後懊惱皺眉。

雷紹衡又將車子開回城西。

除了看門人,別墅裏早就沒有人了,他推開門又走回屋子。

眼前依稀浮現往昔,誰的身影在眼簾浮動,染了一層血紅色,他聞到一陣血腥味,額頭有鮮血流淌。

他站在大廳裏,任鮮血滴落,濕了臉龐。他不管不顧,也不知是對著誰喃喃自語,“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