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雙雙入座,林嵐取出記錄本,詢問相關的設計要求,為客戶服務,達到百分之百的完美,這是工作宗旨,“雷夫人,您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出。在寶石的選擇方麵,金銀質地方麵,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喜好。”
蔚海藍並沒有多作思量,輕聲說道,“我隻要一對戒指,設計方麵,就全交給你了。”
“項鏈之類,全不要麼?”林嵐又問。
其實這一年來,她所設計的珠寶也開始小有名氣。在法國的時候,她也替一些豪門世家獨家設計。那些千金小姐準新娘們,可是鑽石寶石要了整整幾套係列。她還從未見過這樣的準新娘,隔了半個地球親自去請她,等到了地方,卻隻要一對對戒。
蔚海藍微笑著道,“戒指就夠了。”
她簡單一句話,讓林嵐從心裏萌生暖意。其實珠寶本身是華麗的飾物,女人的天性,沒有一個人會不喜歡。但是往往擁有太多,就會被蒙蔽雙目。如今社會,結婚離婚,猶如吃飯,那樣的簡便,已經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了。但是,很多時候,找對了那個人,也就真的是夠了。
一枚戒指,也足以值了。
“雷夫人,我需要幾天時間,到時候會將設計原稿給您過目。”林嵐將記錄本收入包中。
“你直接出成品。”她大方自然,卻是不容人拒絕。
林嵐點了頭。
此時,王珊開口呼喊,“雷先生。”
林嵐適宜地站起,她側身望去,隻見會客室的大門直敞。
那個男人,一身黑色西裝極為修身,就連領帶,也是打得筆挺,紳士般的優雅,又透出一絲冷冽。他有著消瘦的下巴,眉目飛揚,墨黑的眉毛和眼珠子,卻是一雙勾人桃花眼。他微微笑著,卻莫名有著冷意。他的目光穿過她,而是瞧向了她的身後,而後那種目光竟顯出不可思議的溫柔,盡顯無限魅力。
林嵐不動聲色,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他的雙眼,筆直地落於那個女子的身上。
蔚海藍坐在那兒,笑著瞧他走向她。
他們之間的相處似乎很安靜,可卻有種細水長流的美感。
林嵐瞧過許多好看的男子,例如她的老板伍昊陽,那種放*蕩裏殘留孩子氣的陽光男子,例如稱得上是妹夫的伍賀蓮,那種寡言裏夾雜著深沉溫暖的冷漠男子。還有一個,還有一個不知去向的男子。
隻是眼前的這個,也足以讓她印象深刻了。
一陣風掠過,帶了點薄荷味道,林嵐瞧見他往她身邊坐下。
他的聲音很是低沉,“林小姐,請坐。”
林嵐打了聲招呼,“雷先生,您好。”
“全都好了?”
“是。”
“聽明白了?”
“是。”
“那就去辦吧。”
“好。”
“王秘書,送送林小姐。”
王珊領著林嵐走出會客室。
車子早就備好,林嵐剛要上車,回頭問道,“不好意思,我想請問雷夫人的姓名。”
見她狐疑,林嵐又道,“對戒的指環圈內,一般都會刻名字的英文縮寫。”
王珊明白道,“夫人的名字,蔚海藍。”
林嵐著實怔了下,隨即又恢複了笑容。
車子徐徐駛離婚紗影樓,林嵐從隨身的包裏取出一塊珍臧許久的手帕。
白色的手帕。
那一角閃過模糊的藍色圖案。
兩個英文單詞,Seablue。
那是記憶裏多麼熟悉的英文,在哪裏也曾看見過。
“海藍……”林嵐無聲地呢喃念著,忽而扭頭。
隻見那座影樓已經遠去。
午後的陽光溫暖,三月的月末,早已是春暖花開。
雷紹衡輕輕摟過她,蔚海藍順勢就偎向他,她將頭靠在他的肩頭,她不曾詢問進展。他撫著她,沉聲說道,“接下來,我可能有點忙,不能每天來看你。你要按時吃飯,按時睡覺。你的主要任務,就是吃了睡睡了再吃。”
“我是豬麼?”蔚海藍蹙眉問道。
“可不就是豬麼?蓋了我的印章!”他笑了起來,伸手去握她的手,卻觸到了那兩顆圓硬之物。
他望去,隻見是那兩顆鈴鐺。
“沒丟呢?”他問。
蔚海藍點了頭,當時是沒舍得丟,後來就一直放著。
“還挺主動戴上了。”他拉過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你不喜歡戴首飾,我也不讓你戴,這個可別丟了。”
蔚海藍確實不愛金銀珠寶,她眯起漂亮眼睛。
“你這麼看著我,故意的是不是?”
“恩?”
“想吻你。”他的目光落向她的唇,痞痞說道。
下屬卻在此時敲門打斷了這親昵氛圍,“雷先生。”
雷紹衡知道是案子有了新進展,立刻收拾了笑顏,也不繼續逗她,叮嚀一句,就要隨下屬走。
“等等。”她卻喊住他。
蔚海藍揮退那名下屬,她走到他麵前。他比她高了許多,而她其實本不矮,卻硬是顯得小了一截。他頗有些好奇,想著她要做什麼。她猶豫許久,躊躇的樣子還挺可愛。猝不及防,她一下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蜻蜓點水般一吻,他的唇就帶了她的香氣。
“去吧。”她的聲音很輕。
他卻一把抱住她,“要死了。”
她暈暈的,臉也紅了,他也忍不了,抱著她又親又啃。他饑渴得像是一個在沙漠中蹣跚了多日的旅人,終於找到了綠洲甘泉。直到她無力地倒在他懷裏,他深呼吸一口氣,氣惱地瞪她。
待他走後,蔚海藍不經意間望向鏡子。
隻見脖子裏,他所留下的鮮紅印記,臉頰飛上兩朵紅雲。
這才真是要死了。
剛下樓,下屬低聲回稟,“雷先生,您要查的施法醫,地址已經有了。他就住在城北。”
馬不停蹄,雷紹衡立刻趕往城北。
那是城東交界而過,地屬城北的區域。
比較陳舊的住宅小區,看得出年月。
而雷紹衡的到來,卻讓施法醫感到詫異。
家中僅有他和老伴兒兩人,一雙兒女都出國定居了。原也是要接他們二老出去,可是人老了,就不樂意走了。施法醫六年前退休,一直過著太平安然的生活。有客來訪,這並不能讓施法醫忐忑,讓他忐忑的是,來人的用意。
“施法醫,你好,我是風景辛先生的辯護律師。”
熱茶散著嫋嫋白煙,雷紹衡問道,“施法醫,你還記得十年前風家的案子麼?”
提到風家,施法醫咯噔了下。
瞧出他微恙的蛛絲馬跡,雷紹衡繼又漠漠問道,“施法醫,當年風季禮和吳毅的驗屍報告,可是由你經手?”
其實那已不隻十年了,十年早就過了。
隻是如今想起來,施法醫還能回憶起當年的一些片斷,“確實是我經手。”
“請不要緊張,我隻是想來問你一點事情。”
“當年的驗屍報告上,施法醫分別將風季禮和吳毅的死因明晰。我想知道,吳毅的致死原因,到底是因為哪一刀?還有風季禮,他頭部的重擊又是怎麼回事?他的死因,到底是因為腹部那一刀,還是因為頭部的重擊?為什麼在驗屍報告上,寫的這麼含糊不清?”
“施法醫是一時糊塗了?還是……”他頓了頓,沉凝的雙眸犀利,“聽從了誰?”
施法醫當下駭然,心裏邊有些毛毛的,更是發涼。
捧著茶杯的手輕輕一顫,茶水也灑出了些,濺於桌麵。
雷紹衡見他不回答,倒也不固執逼問。
施法醫的臉都發白泛青了。
雷紹衡徑自倒了杯茶,卻也不喝。手指沾著茶水,他在桌麵上寫,一筆又一畫。
他寫下了“趙嫻”的名字。
施法醫定睛瞧著,最後隻是將那兩個字抹去水漬。
不是她,那麼當時在現場的人,隻有另一個了。
雷紹衡似有幾分困惑,迅速地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