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7章 盛夏的果實(2)(2 / 3)

永遠,永遠也無法再回到過去。

沈雲鵬病逝於醫院。

次日,沈家一對兒女宣布沈家破產。沈家旗下所有小產業,盡數傾倒。沈雲鵬名下的財產,包括不動產別墅在內,按照慣例,由法務人員作好相關記錄,待提交法院隨即拍賣作為繳納款歸還給前寰美公司,也就是現在盛世集團附屬的華夏公司。

沈雲鵬的葬禮,十分冷清簡單,幾乎都沒有什麼人到來。

商場上的夥伴不用提了,自然是不會來,可是就連自家的親戚,卻也鮮少到場。

大難臨頭各自飛,這是恒久不變的古話。

葬禮儀堂,沈喬嚶嚶哭泣,一身白衣跪拜在沈雲鵬的棺木跟前。

另一邊,沈逾安一聲不響,漠漠地望著沈雲鵬的遺像。沈雲鵬走了以後,他不曾開口說過什麼,整個人變得很陰鬱。白色的燈光打在他的臉龐,那張側臉顯出幾分偏執的冷意,他沉悶得嚇人,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人進來了。

那個女子,黑衣打扮,戴了黑色的帽子,襯得她白皙的肌膚近乎透明。她慢慢地走入儀堂,將帽子摘下,對著沈雲鵬三鞠躬。又是來到沈喬麵前,輕聲安撫道,“沈小姐,你不要太難過,人已經去了,節哀順變,保重自己才好。”

沈喬早就哭得紅了雙眼,瞧見來人是路嫣,也不想多說什麼,點頭回了個禮。

路嫣徐徐扭頭,望向一旁的沈逾安。

路嫣就這麼默了半晌,才走向他,她喃喃地喊他,“逾安。”

沈逾安隻是“恩”了一聲。

“逾安,我有些話想對你說。”路嫣又道。

沈逾安僵持一瞬,沉穩地站起身來,隨她出了儀堂。

儀堂的入口處,有冷風吹拂而來,兩人就這麼對立而站。路嫣站在有光的地方,沈逾安則沒於暗處。路嫣抓著挎包提手,柔弱如她,一絲哀愁襲上眉頭,更顯得我見猶憐,她幾次欲開口,卻也不知該怎麼說。

不等她先說話,反是沈逾安沉聲說道,“你回去吧。”

路嫣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緊抓住他的胳膊,而後又匆匆鬆了手。

沈逾安回過頭來,就這麼望著她。

而她亦是瞧著他,不知道是誰在等待誰,等待誰先說出可能的挽留話語。

路嫣和沈逾安已經有很久沒有見過麵了,自從那次攝影基地發生意外之後,她就和沈逾安鬧了脾氣。無論沈逾安如何哄勸,全都沒有用。路嫣更是一氣之下,說了分手,然後走了個無影無蹤。十二月的月末,路嫣飛去了三亞,她一直在那裏等著,卻再也沒有等到電話。

直到昨天,她才從三亞回來,繼而知道了這十餘天來發生的一切。

沈逾安平日裏雖然好脾氣,可是路嫣知道,這個男人,一旦強起來,是無法預計的固執。

路嫣動了動唇,溫溫說道,“我放在你那裏的東西,我想去拿。”

沈逾安果然掏出鑰匙,一整串遞給了她。

路嫣一愣,而後接過他的鑰匙,他的舉動太過決然,沒有絲毫猶豫,這讓她眼底閃過一絲受傷。

路嫣握緊鑰匙轉身,攔下一輛車奔向公寓。

平日裏,沈逾安並沒有住在沈家,而是在外邊租了一套公寓。路嫣其實也感到奇怪,他這樣的身份,買下來便是,怎麼還要租,這是她沒有想通的事情。這間二室一廳的公寓,是沈逾安棲息的小窩,每次來的時候都是幹淨整潔的,可是如今,數天沒有人收拾,淩亂不堪。

路嫣站在公寓門口,出神發呆,而後走進他的臥房。

沈逾安的房間,像極了他那個人,總是很清新。路嫣坐了下來,果然開始收拾東西,那些小玩意兒,全是她買來的,非要掛在他的床頭牆壁甚至是櫥櫃上,就連抽屜裏,都要塞滿她愛吃的零食。

路嫣將抽屜都打開,一件一件收回。

東西實在是太多,她需要用盒子來裝,她站在椅子上,在書櫥上邊的櫃子裏找盒子。

她捧下了那隻盒子,隻覺得很沉。

路嫣狐疑地打開盒蓋,一下愕然失措,而後讓她紅了眼眶。

誰的笑聲響起,自嘲一般。

路嫣取回東西後,立刻又折到了儀堂。

依舊是入口處,路嫣對上了沈逾安,她將鑰匙還給他,盯著他的雙眼,想要瞧見什麼,又是那樣堅決說道,“沈逾安!我現在鄭重地告訴你,我們分手了!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還有,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

冷風徐徐地吹拂,沈逾安的麵容在路嫣眼中變得模糊。

他沒有一句責怪的話語,還是和往常一樣,隻是輕聲說道,“天冷了,多穿點衣服吧。”

路嫣心頭一緊,喉嚨處澀到不行。

沈逾安沒有再多說其他,轉身走回儀堂。

他的背影逐漸消失,消失不見,路嫣卻還站在原地。

久久,她才有所動作,背過身低頭離去。

沈雲鵬的葬禮尚未結束,都不曾入土為安,沈家這邊又傳來噩耗。

沈雲鵬名下的財產,包括了城南山坡的祖地,悉數提交了法院。沈逾安這幾天忙著父親的喪事,又要兼顧家中事宜,更是耗費了許多金錢打通關係,這塊祖地開拍的時候,一定讓他們買回。

可誰知黃雀在後,這邊像是早就候好了。

對方動用了人脈關係,提前出了高價買下那塊祖地。

“誰?”沈逾安凝聲問道。

那人隻是個傳話的,不敢多言,隻怕得罪了權貴,“你們就別問了,反正我已經打過招呼了,這錢你們收好。”

男人急忙將支票塞回給沈逾安。

沈喬抓著那人的衣袖追問,“到底是誰?是誰啊!”

男人揮開她的手,急匆匆跑了。

沈喬慌忙不已,瞬間有些走投無路的感覺,“這可怎麼辦!”

沈逾安卻接到了一通電話,聲稱對方已經派人去祖地挖骨灰壇了。他的臉部線條變得冷峻,利落地掛了線,抓起外套披上,對著沈喬道,“姐,我去一下祖地,爸這邊你照應。”

“逾安!”沈喬疾呼,“怎麼了!”

沈喬知道事情不妙,又是回電去祖墳那邊。那兒有老家丁看著,老人家一接電話,她剛開口詢問,他便哆嗦地說道,“大小姐,姓雷的先生帶了好多人過來,他說這塊地兒已經不是沈家的了,現在就要清理。”

姓雷的先生?

沈喬大驚,那個男人怎麼能這麼做!

沈喬腦子一片空白,而後才有了些思緒,父親屍骨未寒,棺木還在眼前,她本該要守靈,可現在急於祖地,隻得吩咐儀堂的人照看,她咬牙奔了出去,想要找到救兵相助。

此時的沈喬,已經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了。

被逼到走投無路的她,再次前往了華夏。

可是誰又想到,華夏的保安早將她列為禁.止入內的對象。

沈喬站在寒風中,瞧見有人正要走入大廈。她一個上前,顫著手摘下手腕的價值不菲的手鐲,遞給對方,“小姐,你幫我一個忙,告訴蔚海藍,就是雷夫人,我有急事找她,事關生死,可大可小,你幫我這個忙吧。”

女人躊躇良多,終究還是收了手鐲。

沈喬就站在風中等候。

旋轉門後邊,一道纖細高挑的身影不疾不徐走出。蔚海藍甚至都沒有披外套,隻穿了白色的緊身薄毛衣,就走了出來。貼身的瘦腿褲加皮靴,腰間那條皮帶讓她十分幹練,卻也顯得更為冷凝。

沈喬趕忙迎了上去,蔚海藍輕聲問道,“沈小姐,有什麼急事?”

沈喬慌張地抓過她的手腕,“你跟我走!”

蔚海藍一個用力定步,根本就不被她所動,“到底有什麼事?”

“算我求你了,蔚海藍,我求你了行不行?你就放過我們沈家行不行?那是祖墳的地,你讓他收手吧!”沈喬從未如此求過人,近日裏辛酸無助,淚水溢出眼眶,落下淚來。

蔚海藍有些懵住,她甚至都不明白情況,悶聲吐出兩個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