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修得半生緣(1)(1 / 3)

原本該是清靜的周日早晨,卻因為一通電話而被吵醒。

蔚海藍以為會是誰,可是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讓她瞬間睜眸。

正是許久不曾有過聯係的蔚默盈。

“一個小時後,清風茶樓見!”蔚默盈衝著她如此說道,不等她開口,便獨裁地掛斷,一如她風風火火的個性。

清風茶樓單獨雅致的包間,蔚默盈靜靜坐在裏麵。一條玫瑰絲絨裙,貼身著裝,看上去高貴大氣,黑色的大衣外套就掛在一旁的衣架上,她隻是這麼坐著,也沒有喝茶。麵前倒有一壺剛沏的茶水,還冒著熱氣,一縷嫋嫋升起的白煙,她的麗容被白氣擋了,微微有些模糊。

蔚海藍走了進去。

剛一坐下,蔚默盈就主動放話了,“公司資金危機。”

隻一句話就讓蔚海藍明白了她此番的來意,她平靜反問,“所以呢?”

她一臉的從容冷靜讓她更為憤怒和生氣,仿若再一次的失敗,讓她心中難平,蔚默盈的臉龐驟然冷若冰霜,刻意地忍耐著什麼,低聲說道,“城西的地皮,當年你不是賣了?那筆錢先拿出來救急。”

原來是打那筆錢的主意。

蔚海藍輕聲說道,“那筆錢是我的,憑什麼拿出來給你救急?”

蔚默盈平時第一次這麼低聲下氣地開口和她說話,不料她卻是這種態度這種口吻,當下讓她不是滋味,可是又礙於窘迫的現狀,她依舊在忍耐,“你應該知道公司是爺爺和爸爸的心血,絕對不能倒了!”

“這是你的問題,是你自己經營不善。”蔚海藍犀利地指出事實。

蔚默盈被說中了痛處,臉色一下變得難堪,“難道你眼睜睜地看著公司倒閉嗎!”

“我會考慮考慮。”蔚海藍冷淡地丟下這句話。

“你別忘記,你之所以會有那筆錢也是爺爺給你的。如果不想爺爺在地下不安寧,你就該把這筆錢拿出來!”蔚默盈一下握緊了拳頭,美眸忍著怒氣,脫口而出。而後她提過衣服,徐徐起身。

麵前的她信步離去,蔚海藍靜坐在原位,莫名有些冷意。

可是這裏,分明還開了暖氣。

蔚海藍獨自出了茶樓,慢慢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頭。

其實,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公司的重要性?

瑾園和公司都是祖父畢生的心血,隻是這座園子對祖父意義非凡。而父親苦心投入於公司,無論成敗,皆是煞費苦心的。當年,二者選一,她選了前者。那麼多的回憶,那麼多不能割舍的東西,那是她唯一的家。

時隔四年,這又是一場卷土重來的破產風波嗎。

蔚海藍走著走著,心念一定,便在路口攔了輛出租車。報了地方,師傅一腳踩下油門,朝著前方而去。從城東到城西,這個城市的兩個極端,一路上飛馳而過的風景,她無心欣賞。

城西的鄉郊,這邊民風淳樸,大抵都是自家蓋的兩層三層小樓房。

其實,蔚海藍對於這裏沒有什麼印象,在她的記憶裏,從來不曾來過。

之所以會知道這個地方,還是從康麗口中得知的。

她不確信母親是否住在這裏,她隻是來碰運氣。

至少,她是沒有勇氣給她打電話了。

先前趙嫻曾親自帶人前來瑾園搬冰雕,後來她並沒有再來,隻是陸續地派搬運工來。

那時候助理康麗還陪伴在她身邊。

有一次,她向搬運工問到地址便告訴了她。

當時她一下就記住了。

隻是,她不曾去探望過她。可能是心涼了。

如果不去打擾她,才會讓她快樂,那麼哪怕是分開,都是她願意去做的事情,最後能做的事情。

蔚海藍依著記憶裏的門牌號碼尋去,隨後瞧見了三間並排而建的平房。

這樣的平房在周遭看來十分簡陋,現在的生活水平大抵都好了,所以都蓋起了樓房。

蔚海藍走近一些,卻不敢出聲。

最後,她才敲響了門。

趙嫻瞧見她的時候,著實一愣,她的母親,一如記憶裏的模樣,哪怕是住在這樣的平房,可依舊還是那樣的美麗。趙嫻像是沒有料到她會來,一開口,聲音也依然是那樣冷冷的,“你來這裏做什麼。”

她並不請她進去,生疏得連陌生人都不如。

若是陌生人,還會打聲招呼,至少不是這樣的冷然。

蔚海藍竟然也可以平靜地麵對,隻是淡淡說道,“我是來問你拿東西的。”

“什麼東西!”趙嫻問道。

“你從我這裏收掉的銀行卡。”

“你要來做什麼!”

“這是我的東西,我有權拿回來。”

趙嫻的目光突然變得很複雜,似是喜,似是悲,一時難辨,“這是蔚家的錢!”

她的話語有些刺傷她,無形中孤立了她。

“公司資金危機。”她簡單地解釋。

趙嫻什麼也沒有說,轉身進屋,立刻又折出。她將銀行卡遞到她麵前,蔚海藍接過,應了一句,“那我走了。”

趙嫻不再多言,她遲疑了一瞬,這才默默而去。

蔚海藍筆直地朝著來時的路返回,阡陌小路,縱橫交錯,枯黃的野草叢生,一如每一次的離開,她不曾回頭。

可是,若是她回過頭來,就會發現那道身影依舊還在。

那雙眼睛含淚相望。

久久不曾消失。

蔚海藍沒有再找蔚默盈碰頭,直接問她要了賬號轉了資金。

掛線之前,蔚默盈決然地說道,“你放心,這是我最後一次找你!”

蔚海藍緘默不語。

聖誕節臨近,杜馨寧和寰美影視的最後一部古裝大戲也到了最後一組鏡頭開拍。這日,寒風瑟瑟,影視基地的烽火台,那抹紅衣闕闕的身影格外撩.人。戲中有爆破場麵。一個鏡頭殺青,蔚海藍取了外套奔向了杜馨寧,剛剛替她披上外套,隻聽見轟得一聲巨響,震耳欲聾。

周遭搭建的戲台隨即倒塌,一下壓向了兩人。

“啊!”杜馨寧驚恐地大叫出聲。

蔚海藍應變能力強,急忙推開了杜馨寧,而自己瞬間被硬物壓倒。

“快救人!快啊!”導演急吼,指揮工作人員搶救。

眾人頓時亂作了一團,路嫣也嚇呆了,愣愣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而這時,人群裏一道矯健身影飛速奔出,不顧一切地衝向那片廢墟。

他的速度太過快了,路嫣隻覺得一陣風閃了過去。

她定睛一瞧,才認清他是誰。

現場鬧哄哄的一片。

沈逾安的模樣從所未有過的凝重焦慮,他發瘋似地挪開那些硬物,這是路嫣不曾瞧見過的。幾個人合力從廢墟裏拉起意識不清的蔚海藍,望了眼她蒼白的笑臉,大步轉身,又是大聲嗬斥,“車呢!車在哪裏!”

“藍!你怎麼樣?要不要緊?藍?”他在焦急的呼喊,一路抱著她狂奔。

蔚海藍突然想到了當年,他也是這麼抱著她跑的。

那時,陽光明媚,這個少年像一縷清風,就這樣走入她的世界。

蔚海藍想要告訴他,她沒事,可是突然感到很疼,來不及開口,就陷入了昏厥。

沈逾安見她昏了過去,心急如焚。

“逾安!”路嫣在喊。

沈逾安沒有回頭,沉聲回了一句,“路嫣,我送她去醫院。”

車子一路飛馳向附近的醫院,醫生和護士急忙診斷。杜馨寧由於被蔚海藍推開了,所以隻是一些皮外傷,而蔚海藍在由眾人拉起的時候,導致肩關節脫臼,除了一些磕碰的擦傷外,幸好也沒有什麼大礙。

消息走漏得很快,無數媒體前來病房采訪慰問。

杜馨寧已然驚嚇過度,隻匆匆交待幾句,經醫生準許,趕忙出院回去安神。

蔚海藍由醫生治療關節複位後,便躺在病房裏輸液。

沈逾安擔憂詢問,“怎麼樣?還疼不疼?”

“我沒事。”蔚海藍笑著搖頭,“你回去吧,路嫣還在等你。”

“那你好好休息。”沈逾安默了下道,果然聽話地站起身來。

此時,有人推門而入。

雷紹衡帶著王珊到來,掃見病房裏相處融洽的兩人,沉凝的俊顏隨之展露陰霾微笑。

沈逾安瞧見來人,神色鎮定自若,沒有半分異樣,朝他點了下頭。而後望了眼病床上還在輸液的蔚海藍,沉聲說道,“今天拍攝的時候,發生了一點意外,所以我送她來醫院了,肩關節脫臼,已經複位。雷律師,你來得正好,我剛要走。”

雷紹衡漠漠地聆聽,卻是連一聲道謝都沒有。

沈逾安邁了一步,又想到什麼,回頭叮嚀,“醫生說了,你身上還有很多擦傷,這瓶軟膏記得擦,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他比了個方向,蔚海藍順勢望去,果然瞥見了那個墨綠色的瓶子。

這個墨綠色的藥瓶,雷紹衡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那時在紐約的時候,他替她擦過的那一瓶。瓶身印有中英文的雙項文字,打開瓶子就有股薄荷味兒,藥效還很不錯。他終於明白,原來是他送的。

沈逾安轉身走出病房,雷紹衡的目光和他一瞬對焦,而後擦肩而過。

一時悄然無聲,他突然喝道,“說!到底怎麼回事!”

蔚海藍望著他道,“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拍攝的時候,發生了一點意外,所以他送我來醫院了,肩關節脫臼,已經複位,沒什麼大事!兩瓶水掛完,我就可以出院了。”

“我問你這瓶藥膏是怎麼回事!”雷紹衡執著質問。

“什麼?”

“紐約那一瓶也是他送的吧!說啊!”

蔚海藍覺得他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隻是一瓶藥膏,有必要這樣麼?

她的沉默代表了默認,雷紹衡一下怒火中燒,幾個大步上前,抓起那瓶藥扔進了垃圾桶。

他太過用力,哐啷一聲,瓶子都碎了。

病房裏彌漫起濃烈的薄荷味。

王珊站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喘。

雷紹衡又是冷眸問道,“受傷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回了一句,“來不及。”

“來不及?好!我就當你開始是來不及,那到了醫院後呢?肩膀都給你複了位掛了水,你都躺在這張病床上和別人說話了,難道就沒有時間給我打個電話?別跟我說你手不方便,你就一隻手脫臼了!還有,你這包不就放在旁邊嗎!手機用來做什麼的?擺著玩兒的?好看啊?之前就跟你說過,有事兒你就打我電話!又找罵呢吧?”

雷紹衡冷聲大喝,隻見她一臉無謂,他恨不得掐死她,“你給我說話!”

蔚海藍素來不想去多說什麼,可是對於他突然叱嗬,隻覺得快要抓狂,情緒也被壓迫到邊緣,終於忍不住吼了回去,“找你?怎麼找你?給你打電話?我怎麼給你打電話?你讓我找的著你嗎?我有你號碼嗎?我給鬼打嗎?還是讓我聯係王秘書,告訴她,我生病了,通知你一聲?我沒那麼嬌.弱,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