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宴會,蔚海藍站在不起眼的角落。
她的身邊還有搭檔鍾英。
“蔚海藍,你知道嗎,你真的讓我出乎意料!我原本以為你隻是新人,可是沒有想到,你竟然這麼出色!我終於明白亞總監為什麼這麼看好你了,也明白你為什麼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去紐約培訓了!”鍾英在身邊侃侃而談,“你絕對有這個資格!蔚海藍,我敬你一杯!”
鍾英拿過兩杯香檳,將一杯遞給她,“來,喝一杯!”
蔚海藍瞧著她遞來的酒杯,突然就想到了那天酒吧喝醉的事件,猶豫了下,輕聲說道,“喉嚨有點不舒服,今天我不想喝酒。”
“這可不行啊,不喝酒怎麼應酬呢?”鍾英挑眉道。
蔚海藍有些犯難,轉念想到這次發布會邀請的賓客名單裏有他,再來隻是喝一杯也不會出什麼大事,於是也不再推拒,接過酒杯和她輕碰。忽然,身側有兩道灼.熱的目光直直射來,她忍不住扭頭尋去。
遠遠的,就瞧見雷紹衡站在人群中笑談風聲。他比那些男人都高,整整高出了一個頭。他穿著黑色的西服,襯衣也是同色,這裏外都是墨色的黑,難免會讓人感到撞色壓抑,但穿在他身上,非但不顯沉悶,反是愈發出彩。
這個男人,天生就是適合黑色的。
他從容地周旋於人群,可是視線卻隱匿地正對於她。
而後,他似是向前方的賓客敬酒。
但是這個角度瞧來,仿佛他朝她舉起了酒杯,示意她可以盡情喝酒。
因為他也在場。
他的注目,卻讓她有了想要躲閃的衝動。
“肚子餓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點東西?”鍾英突然問道。
“好。”蔚海藍急忙應聲,匆匆收回視線。
“吃東西,累了一天,餓了。”
兩人漫步走向擺放了美食的餐桌,蔚海藍夾取了一些食物,剛吃了幾口,亞倫便朝她奔來將她喚走。
幾家公司的領導正在討論這次的發布會,第一個就提到了原祥公司的禮服係列,十分出彩的設計,引得眾人想要認識設計師。亞倫隻好滿場找人,好不容易在餐桌旁尋到了她,帶著她就往回趕,可不敢讓高層領導等太久。
蔚海藍一到,就瞧見了一群老總,這其中也有淩蓉。
淩蓉走到蔚海藍身邊,微笑著向大家介紹,“這位就是蔚海藍小姐,原祥公司的新銳設計師。”
“蔚小姐,你好。”
“你好。”
“蔚小姐,這次的禮服係列實在是漂亮。”
“謝謝誇獎。”
蔚海藍就這樣在總監亞倫的帶領下,經淩董事介紹,周轉於各位領導人中間,相互問候。一整個晚上,讚美和褒揚不絕於耳,在這次發布會中獲得眾人一致好評。歡聲笑語不斷,她的笑容漸漸綻放。
“雷先生,你看這件事情,究竟能不能解決呢?”男人小心翼翼地詢問,顯然是有求於他。
“這裏不是事務所,就不談公事了。”雷紹衡從容微笑,輕描淡寫一句話帶過。
男人隻得收聲不再繼續,隻怕擾了他的興致。
雷紹衡淺啜了一口酒,鷹眸瞥向那個方向,一眼就瞧見了她。
她站在眾人中間,被熱情地簇擁。她不時地與亞倫輕聲說話,臉上的笑容,竟比那****在事務所中見到的還要燦爛。若說當時的嫣然一笑是含苞待放,那麼此刻的笑容便是芙蓉花開,清靈美麗,讓人眼前一亮。
雷紹衡微揚嘴角,似乎對這樣的她十分滿意。
可是下一秒,他陰霾了眼眸。
她就像是一個發光體,逐漸地吸引人注意。
雷紹衡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仰頭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
時間才過九點半,宴會還在繼續,也不是過晚,可是蔚海藍接到了王珊的電話,讓她立刻出酒店,車子已經在側門等了。掛了線,蔚海藍找尋不到那人的身影,她隻好以太過疲勞為原因,向各位領導請離。
離去之前,她和鍾英打了聲招呼。
鍾英搖頭感慨,“你也真是的,再累也要撐下來啊,這麼好的機會。”
蔚海藍笑笑,道了聲拜拜而去。
機會這種東西,屬於自己的,就要牢牢抓住,不屬於自己的,強求也無用。
酒店的側門出口,那輛車就停靠於對麵的路邊。
昏黃的燈光下,車身蘊著光圈。
她坐了進去,而他早已經在車中。
發動引擎朝前駛去,過了好幾條馬路,雷紹衡才開口問道,“怎麼?今天很開心?”
她的臉上,一直掛著那抹笑容,不曾散去。
他以為她會沉默,可是這次,她卻輕輕地“恩”了一聲。
半路上下起朦朦細雨,這種纏綿婆娑的小雨,溫柔潤物。
前方就是瑾園,道路盡頭即是。
蔚海藍突然喊道,“停車。”
“蔚小姐,還沒有到。”何易回道。
“我知道還沒有到,我想自己走過去。”蔚海藍知道何易無法決定,又是扭頭望向身邊的他,“喝了點酒,我想走走。”
她的笑容像是曇花,隻怕會一瞬即逝,雷紹衡漫不經心地開口,“停車。”
她隨口問道,“要不要一起走走?”
雷紹衡默了下,而後沉聲道,“不了。”
蔚海藍“恩”了一聲,心裏卻有一絲失落。
獨自開門下車,她瀟灑自在地走在溫熱的小雨中。
車子跟在她的後麵慢慢前行,雷紹衡並沒有下車,隻在車中默默地瞧著她。車燈照亮她曼妙的身影,她張開手臂迎接雨水的洗禮,在無人的道路上,一個人從左邊走到右邊,稱霸了一整條街。若是有地麵不平的水坑,她就用力地踩下去濺起水花。
雷紹衡瞧著她像個孩子一樣歡快地雨中漫步,忽然忍不住扼腕輕笑,隨即又是沉默。
末了,他點了支煙。
煙霧繚繞中,似是在沉思些什麼。
等到那抹身影平安地走進瑾園,他將煙蒂丟棄於窗外。
車子立刻調頭而去。
那場盛世空前的時裝發布會,絕對讓蔚海藍在圈內聚集起人氣。即日由淩董事欽點,蔚海藍與鍾英一起隨同前往位於申城的依蓮總公司。這可是一件喜事,因為總公司直接與國際接軌,可以接觸到更多的時裝訊息。鍾英先前由於人手不足而被暫時調配過來,這下也算是重獲殊榮了。
“怎麼了?你不想去嗎?”鍾英見她神色凝重,狐疑問道。
蔚海藍搖了搖頭,“不是,我得和家裏說一下。”
事情公布得很是突然,而且立刻就要回複,不容多想。
機會既然來了,自然不允許這樣錯過。
蔚海藍沒有多想,一口應下了。
當天下午,她們兩人提前下班,回去收拾東西,次日搭乘航班前往總公司報道。
蔚海藍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蔚舒畫,也告訴了袁圓。
袁圓正在工作,壓低了聲音叮嚀,“你要去申城啊?什麼時候回來?我估計過些日子就要訂婚了,你可別缺席,小心我掐死你!”
蔚海藍答應她一定會到,忽然有種時光荏苒的感覺。
晚上的時候,她就在底樓大廳靜靜等候。直到趙嫻從冰窖回來,她這才站起身來。她們已經許久都不曾說過話,突然的麵對麵,竟是異常尷尬。似乎,一直都是這樣的,自從六歲以後,她待她比以往更冷漠。
“媽,我被調去申城的總公司上班了,明天的飛機。”蔚海藍終於開口。
趙嫻望了她一眼,什麼也沒有說,徑自上了樓。
突然,蔚海藍發現那份失落並沒有預想中那麼大。
慢慢的,她竟也開始習慣。
從四季怡然的春城到酷暑難擋的申城,一出機場,熱得人快要虛脫。天色很黑,看來是有一場暴雨將至。坐車上了高架,一路飛快地開。滿目都是高樓大廈,這個繁華的城市,一點都不遜色於紐約。
等到了下榻的住所,蔚海藍這才聯係了王珊。
她並非是讓她詢問那人的意見,隻是讓她將消息轉告他,她決定要去。
而且,她已經到申城了。
不過多久,王珊給了回執,“蔚小姐,雷先生說他知道了。”
“恩?沒有了嗎?”
“沒有了。”
“隻是知道了?”
“是。”
“……”
蔚海藍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好說話,畢竟那人一向是陰晴不定的。
窗外,傾盆大雨突然落下,莫名的,竟也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