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若隻如初見(1)(3 / 3)

直至宴會結束,蔚海藍與沈逾安再無半點交集。她在雷紹衡的身邊,隨著他兜轉遊走,對著滿場賓客微笑。而沈逾安則在其姐沈喬的陪同下,應酬於一撥又一撥人中間。

偶爾的時候,四目相對,也是無言。

她朝他微微點頭,隨即收回目光。

“雷先生,我們要回去了。”蔚默盈來到他們麵前,笑容可掬。

這一晚,雷紹衡對蔚默盈視若無睹,完全冷處理。

蔚默盈倒是有上前說話,卻是沒聊幾句。

如此冷遇,蔚默盈實則已經氣瘋了,但是她沒有表露半分,依舊保持著那份高傲明豔,隨賓客相談甚歡。

“蔚小姐,我送令妹。”雷紹衡沉聲說道,挽著蔚海藍而出。

坐上車的蔚海藍還依舊可以感覺到蔚默盈的怒氣,那目光瞪著她,仿佛要將她燒出兩個洞來。車內安靜,和往常一樣無聲無息。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漸漸濃鬱起來,她不動聲色地側過頭,想要離的遠些。

前方就要到達瑾園,他終於開口,低沉的男聲靜幽響起,“剛才的賬也該結一結。”

蔚海藍長睫微斂,語氣平平,“你想我怎麼報答。”

忽然就被他摟入懷裏,他出手甚快,總是讓她無從反應。那氣息逼來,讓她有些窒息。雷紹衡低下頭貼著她的臉龐,大手抬起她的小臉,晃動的車中,光線忽明忽暗,他帶著興味說道,“不如以身相許。”

前方有車飛速駛來,車燈打著強光,迎麵照亮他的俊容。

烏黑的頭發刹那被強光照成了白金色,眼前一瞬泛黑,如同拍照後不小心暴光的膠片,所有的鹵化銀晶體都將變為黑色的金屬銀,結果得到的底片是全黑,卻定格於眼底,久久不散。

她卻在那一瞬泛黑的時候,無謂地回了兩個字,“可以。”

雷紹衡隻笑不語,黑眸泛著幽藍色光芒,摟著她的手並沒有放開,依舊緊緊地扣住她,蔚海藍覺得肩頭隱隱疼痛,他的怒氣來得那麼突然,她覺得莫名,看來這人又發神經了吧。

等到了瑾園,車子於園門外停下。

蔚海藍順勢下了車,他卻也下了車。

“蔚。”他喊住了她。

蔚海藍側身回頭,瞧著他慢慢向自己走來。待他走近,不由分說便將身上的西服脫下,繼而披在她的肩頭。其實並不冷,隻是夜風微涼,他卻還伸手攏了攏,如此細心的動作,深怕她著涼一樣。

“我不冷。”身上的西服滿是他的體溫他的氣息,她輕聲說道。

雷紹衡低頭凝望她素淨的小臉,看似溫柔的叮嚀,實則是霸道命令,“披著進去。”

蔚海藍不再抗拒,過大的西服籠罩著她,愈發顯得她嬌小,她轉過身走進園中。

雷紹衡這才坐回車中,直接忽略後邊車中的人,招呼也不打一聲。

而那輛車中坐著蔚默盈,隔著深褐色車窗,她清楚地瞧見剛才那一幕。隱忍了一個晚上的怒氣,突然就積聚膨.脹。直到走入別墅,蔚海藍與下人間的對話讓她的忍耐終於到了極點,下一秒轟然爆.發。

“二小姐,這件西服外套要送去幹洗嗎?”

“恩,隨便吧。”

“蔚海藍!”蔚默盈大喝一聲,下人一驚,膽顫地急忙退走。

前廳裏刹那間僅剩下她們兩人。

“大姐,我回房了。”蔚海藍輕聲一句,就要離開。

“你給我站住!”蔚默盈猛地上前,攔住她的去路執意要糾纏到底,不肯善罷甘休,“蔚海藍!你真是厲害!你果然有本事!竟然又攀上了雷紹衡!你倒是說說,你用了什麼卑.鄙手段!”

麵對蔚默盈的冷言冷語,蔚海藍並沒有過多反應,似乎是習慣了,依舊是平靜說道,“大姐,時間不早了,明天是周一,一定會很忙,你要去公司,我也要上班,我們早點休息吧。”

蔚默盈的怒斥得不到回應,心中更是有氣,她眯起眼眸,顫抖的雙手握緊,指甲深深摳進皮肉。

蔚海藍果然走向過道回薔薇苑,身後是蔚默盈歇斯底裏的咆哮聲,那樣不甘願,“蔚海藍!從小到大,什麼東西你都跟我搶!你給我等著,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絕對不會!”

蔚海藍卻隻想睡上一覺,這一次是覺得有些困了。

夜裏夢魘不斷,一個又一個畫麵,全是小時候的事兒。

祖父一句藍兒穿藍色最是好看,自此以後,蔚默盈所穿的衣服五顏六色,唯獨少了那一抹藍。蔚默盈九歲,蔚海藍六歲,原本學芭蕾舞的蔚默盈,硬是改為古典舞,隻因為祖父怕她孤單,便讓蔚默盈陪同。再來是三姐妹一起學樂器,蔚默盈對琵琶愛不釋手,祖父卻讓她學古箏,她主動開口學古箏,蔚默盈反又是不允。最後,她們三人依著祖父各自學了琵琶、古箏、揚琴,合奏的曲樂雖是悠揚,琵琶總比古箏快上半拍。

一覺到清晨,那串風鈴叮咚搖晃,讓她誤以為還在夢中。

蔚海藍一直認為,時間能夠遺忘很多東西。

比如忘記一些事情,又或者忘記一個人。

每天忙著工作,忙著新品發布,頭暈眼花,可也充滿了幹勁。瞧著新品完成已到後期,設計部全體員工越來越興奮,也越來越暴躁。沒完沒了的加班,是個人總會吃不消發脾氣,於是大呼小叫不斷,燃起熊熊火藥味。

這不,路嫣搞錯了設計樣衣的顏色,前輩是個大姐,埋怨地喝了幾聲,她紅了眼眶,齧著唇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啦,路嫣也不是有心的。”

“路嫣,沒事兒,改了就好。”

“恩。”

而那邊,蔚海藍一個不小心拿錯了樣單,同樣惹來前輩嗬斥,“怎麼搞的?不是說了要S號的單子嗎?”

“抱歉,我馬上再去拿。”蔚海藍不替自己辯解,收回遞去的樣單,立刻又要奔走。

“蔚海藍,我去拿吧,你騎車跑來跑去多不方便。”男同事好心說道。

“沒關係的,騎車可以鍛煉身體。”她微微一笑,精神勁兒十足。

男同事摸了摸腦袋,無奈歎息。截然不同的兩種結果,蔚海藍的自立與路嫣的柔弱漸漸形成強烈對比。這個世界上有一條不成文的定論,美女落落淚,縱然是鐵石心腸也要化成繞紙柔。無疑,蔚海藍的處事法則裏顯然是沒有這一條。

忙到快要虛脫的午間,吃飯也像是打仗,男同事們狼吞虎咽,女士們則溫雅許多。

路嫣漂亮白.嫩的小臉蒼白,顯然是體力不佳。

表態獻殷勤的大有人在,更是建議讓她下午直接請假休息,若是病倒了可就不好了。

路嫣搖搖頭,輕聲說道,“沒事,我可以的。”

“蔚海藍,別忙了,先來吃飯。”有人注意到位置上埋頭苦幹的身影,捧著飯碗含糊不清地喊道。

“馬上就來。”

終於處理完手上的瑣碎,蔚海藍這才去吃飯。

早已經冷卻的米飯,她扒了兩口,覺得太幹難以下咽。隨意地往碗裏倒了些熱水,和著飯一起慢慢吃。

同事們正在看電視,午休的一個小時,能夠看會兒電視可以說是一天裏唯一的空閑娛樂了。

正在播放法律熱點聚焦,講述一起民事糾紛的案子。

眾人看得津津有味,不時地發表幾句言論。

蔚海藍獨自坐在一邊吞咽著米飯,本來她並沒有在意電視裏的節目,可卻因為聽到那個名字,咀嚼的動作忽然一停,終究是抬頭望了一眼,屏幕裏雷紹衡正在接受采訪。她又低下頭來,自顧自吃飯,而他低沉嚴謹的男聲一反溫煦,讓她甚至以為不是他的。

“雷紹衡這個男人真是不簡單,他竟然為了一個普通老百姓和官.二代打官司!”

“哼,你以為人人都腐.敗?他是誰啊,他是雷紹衡!”

“我覺著他長得挺有味道。”

“得了,你都是一孩子的媽了!”

“孩子的媽又怎麼了?人家雷紹衡就是我精神偶像!”

眾人嘻嘻哈哈笑開,夾雜著電視裏記者的聲音,“雷律師,問一個私人問題,您在法院開庭當天遲到了,是否其中有什麼隱.情?”

“哦,隱.情就是那天車子出了點小狀況,所以晚了,記得別說出去。”他如此幽默回答。

蔚海藍轉念一算日子,那一天正巧是她被剪發的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