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麗娟問他,晚上回家嗎,想吃什麼?
甘鳳麒放下電話,何麗娟還在裏麵嘮叨,他不由得苦笑,想吃什麼?“你能做出什麼來呀?我天天在酒店,什麼好吃的沒有?娶到這麼一個傻子做老婆,真是對不起我甘鳳麒的為人。不過話又說回來,要不是娶到這樣的傻子,我這些年能這麼瀟灑快活嗎?”
女兒還是重要的,雖然不聽話,但是越長越像自己了,甘鳳麒此刻倒是關心起女兒來。女孩子的名節可是重要的,男人可以胡作非為,女孩子卻必須保住自己的貞節,這一向是他的觀念。他馬上又給弟弟打了個電話,言辭和剛才跟何麗娟說的一樣,叫甘鳳麟如果看到西西趕緊給他來個電話。
“行,哥,你不用管了。西西這孩子,喜歡她二嬸,麗影正好在家,估計有了心事,西西會來找二嬸的。我讓麗影給她打個電話,叫她過來玩。前些天,她還想著叫二嬸教她做導遊呢,說是想當導遊,天天出去玩多快樂呀。”甘鳳麟自己正為恐嚇電話的事煩心,誰知道大哥又來了這樣的電話,隻好給宋麗影打電話。
“鳳麟,你可別讓她知道是我讓你們找她的。要是知道了,一準兒不去你那兒了。現在,隻有去你們那兒我才放心,這姑娘大了,哎,當爹的哪兒能心淨啊。”甘鳳麒覺得說這話的時候,他心裏正有一片陰影飄過。
“放心吧,哥。”
十分鍾後,何麗娟的電話打過來了,說是孩子不接她的電話。何麗娟正在單位,也不敢多說,怕同事們笑話她,急得快哭了。接著,甘鳳麟的電話就到了:“哥,麗影已經和西西說好了,今天西西過來學導遊詞。你放心吧。”
放下弟弟的電話,甘鳳麟給何麗娟打了個電話,告訴她孩子去她叔叔家了,不用擔心了。自己晚上也回家吃飯,讓她不用太麻煩,從酒店帶兩個菜回去就行了。家裏不用做了。要是她還有力氣,就熬個粥吧,這些天,胃不舒服。何麗娟像是得了聖旨,提前下班回家熬粥去了。
甘鳳麒幹脆脫了衣服,又鑽進了被窩裏。他不是個懶惰的人,但是今天,他就是想躺在被窩裏,這種放鬆,這種溫暖,他舍不得放棄。
弟弟,甘鳳麟,甘鳳麒唯一的弟弟,從小,兩人在一起,受過苦,做過農活,又一起到縣城上學,他愛打架,弟弟愛學習,弟弟總是考第一,也總是三好學生,他打架被罰款,不敢讓家裏知道,弟弟把自己的生活費省出來給他。他打架得罪了人,被人圍攻的時候,弟弟幫他把那些仇人打跑,為此,那一年弟弟沒有當上三好學生。弟弟高考的時候,他在部隊,他把自己攢的錢全寄給了弟弟,讓弟弟能夠吃得好一些。那些年,手足之情真是深厚啊,常常讓他想起那個詞,叫“血濃於水”。
現在,孩子有了事,還是要弟弟幫忙,手足之情啊。
可是,這些年,兄弟的感情越來越淡了,甚至沒有了共同語言,為了什麼呢?大概還是為了錢吧。父親是老觀念,農村人的觀念,家產隻給兒子,雖然大秀沒完沒了地爭搶,父親也沒少給她添補,但是,對於父母身後的錢財,父親堅持隻給兒子,直到小秀當了市委書記的秘書,父親才改口說,將來以後,他的遺產四個孩子均分。在沒有這樣的決定之前,那時候,甘鳳麒的日子還不像現在這麼富足,他總是防著唯一的對手——弟弟甘鳳麟。甘鳳麟不爭不搶,什麼也不說,但是兄弟兩個的感情越來越生疏了。
小時候,兄弟兩個也常常打架。甘鳳麒想起來,那時候,也許會為了一句話就打起來,都是練武的人,脾氣暴躁。有時候,也會好幾天誰也不理誰,但是,一有外人來打架的時候,哥兒倆就一致對外了。那些童年往事,不但沒有人記仇,相反,成了哥兒倆的趣事,說起來,常常會哈哈大笑。
鳳麟的脾氣是倔強的,他不像鳳麒。甘鳳麒從小壞點子多,但是他不死心眼兒,拐彎快。通常,兩個人鬧了別扭,他都有辦法把弟弟給哄得聽他的話。為這,甘鳳麟的好吃的也沒少讓哥哥給哄走。有時候,他把弟弟的好吃的哄走了,不一定自己吃,卻去給了大秀。這也是讓甘鳳麟生氣的地方。可是過一會兒,說不定哥哥又把大秀的什麼好東西哄來給了鳳麟。
鳳麟哪,我的兄弟,你怎麼總是那麼倔強啊?甘鳳麒歎了口氣。親愛的兄弟,你畢竟是我唯一的兄弟啊。你做事總是認死理,可是哥哥我怎麼舍得對你下手啊?有時候,我隻是不得以,為了我自己的利益,我不得不做呀,可是,你不能圓滑一點嗎?你要是會做事,大哥會虧待你嗎?
甘鳳麒越想越覺得累,他幹脆蓋好被子,把頭也蒙起來,睡了。直到晚上九點多,何麗娟才把自己熬得軟爛的一碗粥送到甘鳳麒的手上。而此時他們的女兒已經在甘鳳麟家的床上和二嬸大發著牢騷了。
“西西,不要這樣說你爸爸,你爸爸並不缺錢,他怎麼會和你叔叔爭奪你爺爺的錢呢?而且,你叔叔也沒想到要爭奪你爺爺的錢啊。”宋麗影勸著甘春西。
“還有,他到處找野女人。他根本就不為我和媽著想,他心裏也沒有這個家。嬸,我將來如果結婚,一定組建一個你們這樣的家庭,你和叔叔,雖然貧窮,但是你們有愛,你們的日子過得多麼讓人羨慕啊。我瞧不起我爹媽,也瞧不起我大姑一家,我喜歡小姑姑,但是更瞧不起小姑父。我爺爺奶奶那樣的,我也不喜歡,爺爺總是覺得自己心眼多,什麼事都不和奶奶商量,可是又怕奶奶。奶奶這一輩子,也夠可憐的。嫁這麼一個沒準兒的人。”
“西西,可不要這麼說。你一個小孩子,知道什麼呀?”宋麗影心裏正煩惱,卻還要打起精神勸慰甘春西。
“我什麼不知道?二嬸,我爸爸就不是東西。你知道他有多少錢?不知道吧?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的錢用不完,可是他還不知足,在臨河那裏弄了個廠子,專門生產假貨,然後往通宜這裏的市場賣。他和通南的縣委書記柴雲鵬關係好,沒有人敢查他,他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呢,這事,我早就知道了。”
“西西,別瞎說。這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沒瞎說。上次,你們在一起議論這事,我就想說。”
甘鳳麒造假這事,西西早就知道。甘鳳閣向父親要錢,買房子,受到了大哥的阻攔,氣得大哭大鬧,摔了家裏的東西。
“真沒出息。”西西來爺爺奶奶這裏,看到爺爺坐在沙發上抽悶煙,奶奶也不說話,她不怕大姑姑,諷刺著。
“我沒出息?我也是你爺爺奶奶的孩子,憑什麼家裏的錢都是你爸爸的?我要我父母的錢,理所當然。你爸爸想把家裏的錢都霸占了,沒門兒。我沒出息,我隻是沾我父母的光,我不違法不犯罪。不像你爸爸,造那麼多的假貨,缺德。以為我不知道呢,他在臨河縣,有個黑窩點。”甘鳳閣還要接著罵,西西沒給她機會。西西武功好,隻一個耳光,甘鳳閣的臉很快就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