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場激烈的拔河比賽,充當繩索的修斯再一次備受拉扯的煎熬。普通人受到這般待遇或許樂的笑開了花,畢竟被兩個清麗脫俗的女孩緊抱,任誰都會如癡如醉。但對於修斯這樣的重患病者來說,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並不是他的愛好問題,好歹也是一個正常男人,這種待遇當然求之不得。不過,要忍受傷口崩裂帶來的劇烈疼痛,說實話,真的不想。但到達忍耐極限,也不得不爆發怒斥一番。
“夏露,能放開嗎?”
聲音略帶祈求的說道,但並沒有看到她放開雙手,修斯又說了一遍。
“能放開嗎?這個樣子很痛苦的哦。”
但是並未如期所願脖頸得到解放的情況,反而環得更緊了。貼在皮膚表麵的手臂可以清晰感覺到它的纖細柔軟,仿佛棉花般搭在脖頸上。
“我不放,我不想放,因為……放開的話就沒有機會再碰到了,就不能……再感覺到修斯身上的……體溫,明明那麼溫暖……為什麼……會突然變得冰冷僵硬。”
哽咽的聲音伴隨著話語響起,那是內心深處的聲音,是由對家人的擔心,對摯友的擔心凝結而成的聲音,在這隻有十幾平米大小的房間悄然響起,在在場的每個人心中響起。感覺到了,仿佛凝結在胸口的冰淩,刺進修斯的心髒。曾幾何時,自己忘記了別人對自己的擔心。
不知何時,窗外的天暗了下來,似乎要下雨的樣子。
“好害怕……好害怕……,害怕那麼冰的觸感,害怕血跡流滿整個……身體,害怕……你的蒼白麵孔。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我不想讓你離開我啊!嗚嗚嗚嗚啊!”
哭聲滿溢整個空蕩蕩的房間,仿佛世界在這一刻停止了,在夏露話語的感染下失去了光彩,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隻有麵對夏露才是最重要的。
“為什麼……碰到什麼要那麼固執的抵抗!要做到差點死去的地步!嗚嗚嗚,為什麼……碰到那麼危險的事卻不逃跑!為什麼……我毫發無損,而你差點死掉!嗚嗚嗚。”
“對不起……”
能說的隻有這些了,除了“對不起”這三個毫無用處的字眼以外,修斯說不出來什麼了。
“那個……那個,我可以放手,你先別哭……”
“我才沒有哭,艾莉亞!我才不需要你放手!”
重重的關門聲夾雜著跑動的腳步聲消失在這個無聲的世界裏,這個隻有修斯一人存在的世界裏。昏暗的天再也支撐不住天空似的下起傾盆大雨,雨聲淒淒瀝瀝,仿佛在哭泣,但沒有人會去關心這些事。
——她都知道了,知道我一個人獨自麵對變異「噬魂蟲」,雖然並未親眼所見,但通過我身上的傷痕以及現場的屍體足以判斷。她也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毫發無傷,兩人都在一起的,不可能一方受到致命傷,而另一方且在昏迷狀態下毫發不傷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那就是我細心保護的結果。本來不想說的……為什麼我那麼糊塗,卻不知道她那麼擔心……
全身靈力暴動起來,控製流動,全身仿佛被無數根淡藍色的細線包裹起來,身上的淡藍色光芒在暗沉的清晨耀眼奪目,仿佛深夜中的一顆夜明珠,散發著永恒不滅的光芒。
“不行!你絕對不能起床行走!否則會崩裂傷口至死的!”
身旁的女傭急忙告誡修斯說道。
“怎麼辦?!席拉,快阻止他,千萬別讓他起來!”
艾莉亞麵露焦急,向身邊的女仆席拉下達緊急命令。
“別阻攔我!如果我連把她追回來的能力都沒有的話,那我在這張禁錮行動的病床上還能做些什麼!”
身體表麵的靈力光束仿佛大海浪濤般激湧而出,整個身體像是天使從不沾世事的神聖領域落入人類國度般散發著光芒,照耀整個房間。明顯感覺到意識被乏力的身體奪走的跡象,但修斯不願放棄,想去找她,想把她找回來告訴她“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這麼簡單的幾個字,然而他的身體不允許他這麼做。
隨著一記腦袋被重物擊打的聲響,光芒突然消失,病床上的自己果然什麼都做不到,意識被剝奪,視野逐漸模糊。
耳邊斷斷續續地像是有人在自己旁邊說話: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希望你不要怪我,隻是讓你睡個好覺而已,放心吧,夏露會回來的。”
這個聲音是艾莉亞的。——就這樣被她敲暈了,真是不甘心呐……
隱隱約約聽到門被打開了,那陪伴自己幾年的腳步聲傳人耳朵,在最後一絲意識被剝奪後,修斯橫下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