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擇妃二三事(1 / 3)

昭華覺得,她家娘娘最近有些悠哉的過了頭。

身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後宮之主,總得端莊一些,捧著經文在點著檀香的屋中靜讀,就算是不讀經文,也要儀態萬方才是,總不能迎著大好日頭,在院中角落裏蹲著吧。

更何況,她家娘娘長長的衣擺垂在地上,柔軟輕薄的輕紗,落在泥土地麵上,一想就知道肯定髒了,她還要送去浣衣處清洗。

昭華跑過去的時候,心裏不住地歎氣,跺了跺腳的同時,語氣也不由得責怪了起來:“娘娘你在這做什麼啊!”

蹲在犄角旮旯裏的人兒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連忙轉過頭去,迎著燦爛的陽光微微一笑,“說了沒人的時候你就叫我姐姐啊。”

蕭成碧站起身來,肩頭垂著的衣料隨著動作泛出柔和的光澤,她拂著衣袖上的塵土,眼珠轉了轉,四下除了她們並無其他人,這才三步並作兩步湊上去,獻寶一般往昭華手中塞了個香囊,“我還記得那個老拽你頭發的小太監,下次他再欺負你,就用這個灑他一臉。”

看著被硬塞進懷裏的香囊,昭華迷茫不已。

前幾年新進宮的小太監都頑皮些,昭華年紀也不大,經常與小太監們玩到一塊去,總有幾個喜歡拽拽她的頭發,偶然間被蕭成碧撞見,以為小太監在欺負她,這才尋思做點藥教訓他們。

“放心,不是毒藥。”昭華一臉的呆愣,好半天沒回過神來,蕭成碧連忙揮揮手解釋,“讓人發癢的藥粉罷了,不打緊。”

蕭成碧一臉真誠,昭華看著,不知是哭還是笑,無奈的都快歎氣了,“姐姐你掛心這種事做什麼啊,這都春分了,再過不多時又到選妃的時候了,你怎麼還不急啊。”

本來蕭成碧還悠悠哉哉的,一聽這話,驚得快蹦起來,“啥玩意兒?”她瞪了瞪眼,“我喪期滿了?”

話剛說完,她又仔細想了想,距離上次她出喪,是三年整了,彼時,出喪的隊伍都被嚇得四散奔逃,悠長的石板路上隻剩下她與李崇延……還有一口棺材。

怎麼想怎麼是一幅溫馨的畫卷,麵對死而複生的她,他怎麼也得衝過來緊緊抱住才是,可想象永遠隻是想象,蕭成碧怎麼也想不到,那廝居然走了過來,將她重新按進了棺材裏,說了句:“演完。”

她當時氣得就差暈過去了。

就算是他日後為了她尋了個朝中重臣遠房親屬的名義將她封為皇後,還三年喪期不能立妃嬪,但她蕭成碧完美的一生居然落得個詐屍的汙點,實屬悲戚。

再者說,她以後的日子都得頂著別人的身份過日子了,還是有些委屈的,不過三年過去,她習慣的差不多了,她什麼都能講究,就是不太喜歡充盈後宮,喪期一過,就沒合適理由搪塞了。

太陽當空,清風萬裏,蕭成碧站在花園裏,三年來頭一次這般認真的陷入了沉思。

她覺得,是時候努力一把了!

春日圍獵,蕭成碧決定努努力,所以她不顧勸阻翻身上馬,跑了沒幾步就想稍做手腳從馬上翻下來,摔個七葷八素的,以身體不適為借口敷衍過側立妃嬪,可她打死也沒想到,李崇延居然飛身上前,將跌落下馬的她護在了懷裏,看到她一臉失望神色的時候,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這出戲沒演好不要緊,還有下一出。

春風微暖,荷塘波光粼粼,蕭成碧決定繼續努努力,翻身跌下蓮池,淹個七葷八素的,再以風寒為由,在宮裏躲個月餘,完美的避開側立妃嬪,可她信心滿滿地跌進蓮池之後,才發現水才到她的膝蓋,構不成絲毫威脅。

她本來還想換幾個池子繼續跌,可是一夜之間,宮中所有蓮池中的水麵都快速下降至膝蓋處,原由是皇後最近腿腳不便,為了安全起見蓮池開始放水,防止皇後再次跌落。

蕭成碧蕭索地站在水池邊,看著裏麵搖曳的未開花的荷花與蓮葉,悲痛萬分地流下兩行清淚。

她覺得有些難過,說起來她的身份也不低,就算是厲聲拒絕封妃也沒啥,可是會落得一個不怎麼好聽的名聲,善妒之類的,反正比詐屍還不好聽。

入了夜,窗外涼風習習,蕭成碧滿心失落地坐在梨花圓木凳子上,托著腮望著窗外一輪皎潔的月亮,思來想去之間,煩惱之餘忽然想開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