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把腦袋當做指南針的,卻不止他一人。
在他們的東方,千裏之外,有一艘科考船,正在太平洋上全速前進。
科考船最底層的船艙,透明的水晶櫃裏,躺著一個女人。女人穿著特製的束縛衣,臉色蒼白,頭上布滿腦電波采集線。旁邊,各種觀測儀器有條不紊地工作著,發出微微的響聲。一隻輸液瓶,吊在水晶櫃上方,給女人提供身體所需的養分,此刻已經見底。
一位女郎,大概20多歲的樣子,走進船艙,給女人換了一瓶營養液。
“你殺了我的母親,”女郎看著沉睡中的女人,喃喃自語,“可我卻多希望,你就是我的母親。我寧願相信你的謊言。你的謊言是那麼淒慘,那麼美麗……那麼讓人不忍心揭穿,可你卻自己說出真相。”
女人麵色平靜,沒有波瀾。
“依芬娜。”不知何時,一個中年人出現在女郎身後。
依芬娜沒有回頭,因為那是她父親奧古斯汀的聲音,她再熟悉不過。
“這件事之後,你會讓她走嗎?”依芬娜問。
“隻要能揭開雷布諾族的秘密,就算她殺了我,也心甘情願。畢竟我虧欠她太多……”奧古斯汀神色凝重。
“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諾。”依芬娜冷冷看了他一眼。
奧古斯汀一陣痛心。以前他百般嗬護的女兒,自從知道一切以後,已經跟他冷戰三年了。他不知道,她何時才能原諒自己。
這時,一直處於沉睡中女人睜開了雙眼,看著奧古斯汀,目光幽邃。
“你先出去,”奧古斯汀看向依芬娜,“這是我與她之間的事。”
依芬娜看著女人,轉身走出了艙門。
“二十二年了,你在這個櫃子裏躺了二十二年,”奧古斯汀對女人說,“而我被內心的愧疚折磨了二十二年。”
女人的眼神中充滿輕蔑。
“你給自己的女兒取了我的名字,是為了什麼?”她問,“不過是為了掩飾你的虛偽,減輕你心中所謂的痛苦罷了。愧疚?你一邊懷著愧疚,一邊做著禽獸不如的事情,你不覺得可笑嗎?”
“不,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奧古斯汀在水晶櫃前俯身,眼神認真。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我早已不是二十年前那個無知的女孩子了,你不可能騙的了我一輩子。如果我問你你愛過我嗎,你一定會說是。可你對你那死去的妻子怎麼說?她是個可憐人,雖然是個雜種。”
“她隻是我的工作伴侶,你才是……”
“夠了,”女人打斷了他的話,“她是你的工作伴侶,而我就是你的小白鼠咯?”
“為了全人類的科學,我一人背負所有罵名,又算得了什麼?我個人的感情又算得了什麼?所以,對不起,等我完成一切,我會給你補償,包括我的生命。”奧古斯汀退後兩步,給女人鞠了一躬。
女人閉上了眼睛,似乎不想再看到這個給她帶來無盡痛苦的男人。
奧古斯汀走了。他來到船長室,見到了維克多。
“還有多久?”奧古斯汀問。
“快了,那座島應該在太平洋中心。它太神秘了,沒有任何設備能找到它的存在,除非監測一個雷布諾族人的腦電波。到了島上我們怎麼辦?萬一出現什麼意外,我們怎麼應付?”維克多有些不安。
“不用擔心,這次我們幾乎帶了一支軍隊。”奧古斯汀神態自若。
“我們的人跟軍隊還有差距啊,畢竟是學者。你帶來的那個孩子倒是像個軍人,不簡單啊。”
“不錯,他的來曆不簡單。他是我妻子的弟弟,也是個雷布諾族留下的混血兒。”
“難怪那女人叫他雜種。”維克多詫異。
“那座島是雷布諾族的發源地,是所有秘密的根源。”奧古斯汀從身邊的櫃子上拿出一瓶白蘭地與兩隻酒杯,都倒上了酒。
“對於雷布諾族來說,那就是他們的聖地,”他接著說,“而我們,就是去朝聖。”
“去朝聖,說的不錯,我們是去朝聖,而不是窺覷。”維克多拿起一杯白蘭地,品了一口,“劣質的白蘭地,味道會像爛番薯。不過這是最優質的,你從來不會請我喝劣酒。”
奧古斯汀同樣舉起了酒杯:“為了我們的事業!”
“為了全人類的事業。”維克多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