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即便是李秘自己,想要短時間內放倒這五六個人,而不引起任何叫聲,也是不太可能做到。
所以來者應該是用了藥包之類的下三濫手段。
也果不其然,李秘掀開車簾子來,便嗅聞到一股藥香,趕忙便屏住了呼吸。
不過李秘很快就皺起了眉頭來,因為來者並沒有藏頭露尾,他便這麼站在馬車前頭,等待李秘下車。
“是你?”
“是我,大哥,好久不見了……”
多年不見,青雀兒已經與李秘一般高,身段頎長挺拔,臉麵清瘦,竟與李秘有著五六分相似!
自打為周瑜替死,被李秘放過之後,青雀兒便銷聲匿跡了一般。
李秘希望他能夠洗心革麵,從頭開始,隻是這麼多年沒有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如今是何等樣的一個人。
青雀兒走上前來,朝李秘道歉:“大哥,我也是情非得已,有些話必須跟你私下說,所以才攔了下來……”
李秘掃視了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那些人,朝青雀兒苦笑道:“多年不見,你在牙行學的本事到底是沒落下……隻是有甚麼急事,不能到我家裏說?”
聽得李秘此言,青雀兒也是眼眶濕潤。
因為李秘這是在邀請他去家裏,也就是對他不計前嫌了!
可事情太急,他也不得不半路攔車!
“大哥,若新皇帝讓你入宮,切記前往不要答應,回去了便跟嫂子走得遠遠的!”
李秘不知道青雀兒這些年經曆了一些甚麼,但聽到這話,李秘心頭仍舊免不了揪痛。
青雀兒不會騙他,連青雀兒都勸他不要入宮,說明朱常洛是起了殺心了。
表麵上雖然冊封李秘,但隻怕是在麻痹李秘罷了!
他想起了朱翊鈞的提醒,李秘覺得渾身發冷,他仍舊還記得,那個畏畏縮縮躲在母親背後的小男孩子,仍舊還記得整日活在恐懼之中的那對母子。
然而眼下,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李秘一點也憤怒不起來,隻是感到心寒,他不想成為第二個張居正,他想要體麵地退場,可朱常洛終究還是著急了,這麼急著把李秘除掉!
“你還知道甚麼?”李秘朝青雀兒如此問道,他倒是希望青雀兒的消息來源是錯的。
青雀兒的消息來源並沒有錯,但能知道的也就隻有這麼多。
“大哥,我隻知道新皇帝要對你不利,具體有些甚麼陰謀,我也不太清楚……”
李秘點了點頭:“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青雀兒遲疑了片刻,朝李秘道:“是……是魏忠賢,巴巴姑娘估摸著得知了些甚麼,讓魏忠賢出宮來報信,隻是魏忠賢半路讓人截了下來,便派了惜薪司的一個小太監出宮,結果小太監被殺了……”
李秘聞言,卻沒有驚訝,也沒再追問,而是深深地看著青雀兒,朝他問道:“也就是說,你一直盯著?”
青雀兒沒來由紅了臉,朝李秘道:“是,這些年我一直……一直在叔父家中,從遼東回來之後,本打算去找大哥的,隻是發現一直有人暗中窺視國公府,我便沒有露麵,這兩個月來,便暗中盯著……”
李秘也是恍然大悟,難怪猿飛佐助等人總是不放心,原來果真有人盯著國公府!
猿飛佐助等人一直想要將這些人挖出來,引蛇出洞甚麼的也都用過,可惜一直沒能抓到,如今想來,若這些人都是朱常洛的人,也就很好解釋了。
太子妃隔三差五便來國公府,早已是常客,若探子混在東宮的隊伍之中,猿飛佐助等人自是無法察覺的!
“你本事也不小啊,盯著國公府兩個月,竟然沒人察覺……”李秘也朝青雀兒調侃了一句。
青雀兒也是訕訕一笑,仿佛忘記了所有的苦大仇深,忘記了曾經追隨周瑜的那些不堪過往,仿佛又變成了那個牙行的少年人。
他朝李秘道:“大哥之所以沒發現我,是因為我有幫手……”
“你還有幫手?可是戚楚大哥的人?”李秘想了想,若是戚楚手底下的戚家軍,倒也有不少高手了。
然而青雀兒卻搖了搖頭,朝李秘道:“若沒有這些幫手,我是沒法子放倒六七個人的……”
此言剛落,道旁的暗處,漸漸浮現出一個個身影來。
為首一人,身穿黑衣,身材癡肥高大,如同相撲手一般,可不是九桶麼!
這麼多年了,這些牙行的孩子王們,已經一個個長大成人,李秘差點就認不出來了!
李秘已經是國公,是右柱國,是特進光祿大夫,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蟒袍加身,無人能及。
然而九桶等人一個個走出來,卻不似青雀兒,而是摸著李秘身上的蟒服,拍著李秘的肩頭道:“冤大頭,你真的發達了!”
李秘一時沒忍住,濕潤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