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亮嘴裏應了一聲,心裏卻一沉,現如今這種大環境下,從中央到地方反腐力度都很強,紀委一向是該出手時就出手,鄉裏的紀檢委員就算是出手也該針對貪官汙吏,找自己幹什麼?
仔細一想,自己反正是從來沒做過什麼貪汙受賄的事情,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紀檢委員找自己說不定是為了其他人的事情,需要找自己了解一些情況。自我安慰了一會後,王全亮伸手撫了一把跳動速度明顯加快的小心髒,定了定神,抬腳去了鄉裏紀檢委員辦公室。
紀檢委的辦公室門敞開著,瞧見王全亮雄赳赳氣昂昂從門口踏步進來,坐在辦公室裏的紀檢委員臉上露出一絲陰笑。
前兩天鄉裏的劉副書記親自請工業科的賈助理和紀檢委員一塊吃飯,飯局上劉副書記言語之間表露出對鄉裏新來掛職的王全亮無比厭惡,紀檢委員和工業助理都是劉書記一手推薦提拔起來的鄉幹部,領導有了煩心事,哪能不放在心上?
一頓飯局過後,一個針對王全亮的陰陷阱當即醞釀成熟,工業助理和紀檢委員輪番上場後,必定把王全亮狠狠收拾一頓,讓這小子從此身敗名裂。現如今,工業助理該唱的戲碼已經唱完,輪到紀檢委員站出來唱這最後的重頭戲了。
王全亮一頭霧水進了辦公室,瞧見紀檢委員臉色不好看,趕緊點頭主動示好:
“賈助理說,您找我有事?”
“坐吧。”
紀檢委員伸手示意了一下自己正對麵的一張靠背座椅,王全亮聽話坐上去,心裏卻有些不舒坦,怎麼感覺兩人造型像是在審犯人似的,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被紀檢委員如此冷待?
紀檢委員像是猛獸盯著獵物的眼神看了一眼坐在麵前渾身不自在的王全亮,按照心裏原先預定的戲碼,張口說出早已準備好的台詞:
“王全亮,有人反映你這段時間有嚴重的受賄行為,能說說具體情況嗎?”
“您沒搞錯吧,就我這樣的小人物,就是想要受賄,也得有人看得上眼才行啊?這玩笑開的可真是一點都不幽默。”
王全亮哭笑不得,這都是哪跟哪呀?自己到鄉裏掛職不到一周的時間,諸多工作剛剛開始上手,哪個眼睛瞎了的混蛋居然背地裏對自己捅刀子,舉報自己受賄?稍稍有點腦子的人就能想明白,受賄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跟自己沾邊嗎?就算是自己想收,也得有人肯送才行啊?
紀檢委員早料到王全亮會是這副態度,是啊!莫名其妙被人舉報受賄,誰碰上這種事都會首先為自己喊冤叫屈。可偏偏這件事他王全亮注定了賴不掉,事實勝於雄辯,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紀檢委員沒那麼多功夫跟他王全亮身上耗時間。
紀檢委員神情嚴肅對王全亮道:
“王全亮,我現在是代表組織在跟你談話,請你把態度放端正些,你放心,我們紀檢工作人員,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同誌,但是也不會放過一個存在違紀違規行為的同誌。”
“行!領導,我端正態度,您倒是給個提示,我王全亮究竟收了誰的賄賂了?”
片刻的功夫,王全亮腦子裏把諸多事情徹底翻轉了幾遍,自從他參加工作到如今,兩年多的時間裏一向是清清白白做人,幹幹淨淨做事,即便是以前在縣委組織部給領導當秘書的時候偶爾收到小禮物也是及時退回去。
一個沒有任何靠山的年輕人想要在官場中出人頭地少不了步步為營,小心謹慎,這一點王全亮心裏比誰都清楚,可瞧著紀檢委員跟自己說話神態,貌似這件事確有其事?到底什麼情況?王全亮眉頭緊蹙,百思不得其解。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裏是最清楚的,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你現在要是說了,還有立功的機會?”
“坦白從寬?立功的機會?”
從紀檢委員嘴裏吐出來的這些詞,讓王全亮聯想到犯了重罪的犯人,自己一向行得正坐的直,今天這事情實在是太邪門了!
“書記,你要是認為我有罪,你就把我給扣上,我王全亮從來都不是喜歡背地裏搞陰謀的人,我什麼都沒幹,還能屈打成招?”
紀檢委員自然是明白話裏的意思,他見王全亮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輕輕搖頭說:
“王全亮,我可是把話跟你說明白了,你受賄的事情啊人證物證俱在,不管是不是有人背後搞陰謀,事實就是事實,容不得你狡辯。”
“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你可是紀檢幹部,說話都有憑有據,你說人證物證俱在,麻煩你拿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