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揭開塵封的秘密(2 / 2)

日軍軍醫給陳炳靖的肩傷拍了X光片,開刀包紮。陳炳靖以為是日軍軍醫已經給他的傷口清創。

3天後,日軍提審陳炳靖。日軍審訊官上下審視依舊昂首挺胸的陳炳靖後,突然開口:“說,哪國人?”陳炳靖:“中國空軍!”審訊官:“再說一次!”陳炳靖的回答還是“中國空軍!”

在接下來的審訊中,日本人沒能從陳炳靖那裏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情報。日本人徹底死心,放棄了審訊。精神高度緊張後一經鬆弛,身體極度虛弱的陳炳靖整個人完全癱倒昏迷。戰俘中的美軍軍醫發現,陳炳靖的傷口已經發出惡臭——高度感染。就在監獄中,美軍軍醫用鑷子在他的傷口中夾出一塊花生米大小的彈片。陳炳靖後來知道,日本對他的所謂“療傷”是隻開刀,不取彈片、不敷藥,其實就是希望他自己死掉。

等到陳炳靖再次醒來後,已經是三天後,美軍軍醫告訴他,因為傷口化膿導致失血過多,他全身血量隻剩28%,而一般的人低於32%,就已經接近死亡,能生存純屬僥幸。日本人暴虐凶殘,從溫萊特準將到普通士兵,一個個戰俘骨瘦如柴,根本不可能為陳炳靖輸血。巧的是,在廚房工作的兩位上士,其血型居然和陳炳靖的吻合。美軍軍醫用非常簡陋的設備,及時給陳炳靖輸血,才使他逃離了鬼門關。

在日軍戰俘營中,戰俘的每一滴血都是最珍貴的生命保障,能在如此艱難條件下獻血,實際上就是把生的機會給別人,死的機會留給自己!

幾天後,陳炳靖被日軍押解到一個真正的人間地獄——南京老虎橋監獄。

地獄歲月

老虎橋監獄位於南京市區,其門前有一座被稱之為老虎橋的小石橋,是進出監獄的必經之路,故此得名。適時,這裏已經關押800餘名國軍俘虜,其中一部分是淞滬抗戰保衛四行倉庫的將士,另一部分是日軍占領南京後虎口餘生的國軍官兵。監獄內的監舍要比上海美軍戰俘營稍大,但每間監舍卻要關押至少100名左右的國軍俘虜。監舍陰冷潮濕,臭氣熏天。日軍無床提供,每名俘虜常年身下墊著幾把稻草,在上麵睡覺。日軍強迫這些俘虜每日進行繁重的體力勞動,卻隻提供發黴的米和腐爛的蔬菜,每餐隻提供一碗飯。至於醫藥,想都不要想,一點都沒有。

老虎橋國軍戰俘監獄裏,空軍飛行員隻有陳炳靖一人,餘皆陸軍。因為來自天之,這些陸軍官兵對陳炳靖照顧有加。戰俘總代表專門為他特設書記長一職,免去每日的勞役。戰俘們把每頓口糧節約出來,以便讓陳炳靖多吃點,外出勞動在田地上一旦抓到田鼠、野貓、青蛙,自己舍不得吃,會秘密地經過幾道轉接,送給陳炳靖。很多時候,陳炳靖不想要,來者就說,“你是空軍,你的身體,以後對國家更重要。”這些無私的難友,讓他激動不已。

1944年12月初,陳炳靖突發高燒,連續幾天不退,再度瀕臨死亡。一名台灣籍日軍管理員冒死偷來藥品,讓陳炳靖再次起死回生。

美國機長的敬禮

1945年8月中旬以後,小鬼子對戰俘突然客氣起來。國軍官兵一致認為,小鬼子沒安好心。大家相互提醒,防備著點兒。

8月28日,陳炳靖得知自己和另外兩名國軍上校將被釋放。次日上午8點,監獄主管——日軍少佐帶領翻譯、衛兵等數人進入監舍。日軍少校雙手托舉陳炳靖入獄時沾滿血跡的飛行夾克,竟然向他90度鞠躬,把夾克送還。兩名國軍上校則一臉慘白。最後的時刻,看來到了。

3人走出監獄大門,門口有一輛小汽車在等他們。上車時,陳炳靖悄悄從口袋裏拿出放風時揀到的一塊碎玻璃片——這是一旦挺不過日軍拷打就割腕自殺用的。寧可自殺,也不能挨日本人的子彈。

小汽車開至離監獄500米左右地方,靠邊停下。司機轉頭回身說:“我叫陶然,是重慶國民政府南京地下先遣隊員。日本已經投降,你們,自由了!”車後座3人,頓時熱淚盈眶。

見陳炳靖歸隊心切,第二天陶然駕車將陳炳靖送至金陵機場,此時,機場已經開始降落美軍飛機,打聽到將有一架美軍C-46空機準備返回昆明,陳炳靖爬了上去。美軍機械員見一個像叫花子一樣的人要登機,上前阻攔。陳炳靖馬上言明,自己是第14航空隊飛行員,想搭此飛機飛返昆明回部隊。

機械員們無一人相信陳炳靖的話。美軍的飛行員都是高大帥氣,滿麵朝陽,而眼前這人,麵黃肌瘦,衣衫襤褸。雙方相持中,機長聞聲從艙內走出,他一把把陳炳靖拉進機艙,指著羅盤、油門手柄等問陳炳靖。陳炳靖一一準確回答。

啪!美軍機長一個敬禮:“你是英雄!我們馬上就走,見鬼去吧那個昆明,我現在就送你去芷江!” (編者注:芷江是當時14航空隊和中國空軍司令部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