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控製不住,一滴淚悄無聲息地墜入火紅的楓林裏,趴在他背上,安慰著自己,他一定是愛我的,我要相信他。
夜幕降臨前,我們安然回到皇宮,郝湘東抱著意識迷糊的我,穿過皇宮阡陌交錯的甬道,走過巧奪天工的回廊亭榭。
金桂的餘香縈繞在鼻間,令人心情一舒,然而抱著我的身軀卻陡然一震,前行的腳步倏然而止。
迷蒙間,我睜開眼睛看向前方,隻覺得眼前的光亮得灼痛了眼睛,而在那光亮下,似乎站著許多人,其中當先的那名女人看起來是那樣的雍容華貴,她身上湖煙色宮裝上用金線織就的鳳凰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會怒飛衝天。
“母後,您怎麼來了?”耳畔響起郝湘東含笑問安聲,一旁已有宮人快速過來自他手中接過我,然而他抱著我的手卻微微一避,讓了開來。
宮人不敢造次,隻得束手立於一旁。
太後的目光瞬間變得犀利,神色憎惡的望著郝湘東懷中的我,泠聲道:“皇帝這還像話麼?平日裏哀家不管你如何寵這名低賤的宮女,哀家隻當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可今日你竟受著她的盅惑擅自出宮,你眼中可還有社稷江山?”
太後的聲音如隆冬初化開的雪水,泠泠傳進我的耳裏,凍得我直發抖,郝湘東仿佛察覺到我的不適,將我抱得更緊了些。
“母後,兒臣出宮並非是受蓮兒的盅惑,請母後不要誤聽讒言冤枉她。”郝湘東言詞銳利如刀,生生的割向並立在太後身後的幾名嬪妃。
那幾名嬪妃頓時嚇得容顏失色,齊聲道:“皇上,嬪妾不敢。”
郝湘東冷笑兩聲,俊美的容顏上覆上一層薄怒,“不敢,朕看你們沒有什麼不敢的,你們既然如此容不下蓮兒,朕就偏偏要獨寵於她,你們能耐朕何?”
她們都是位份極低的嬪妃,有三位都是今年選秀入宮的,郝湘東雖欽點了她們,但是卻未曾召幸,想來也是急了,才會去太後麵前搬弄事非。
郝湘東的話音一落,那幾名嬪妃嚇得跪倒在地,瑟瑟發抖。其中一名較大膽的嬪妃進言道:“皇上,嬪妾不敢有絲毫妒意,嬪妾進宮四月有餘,得見天顏次數不過一兩回。皇上是嬪妾的夫,嬪妾的天地,倘若嬪妾想要親近自己的夫郝也是犯了滔天大罪,皇上隻管罰了嬪妾去冷宮,嬪妾絕無怨言。”
這名嬪妃的話剛說完,她的額上已覆上一層細密的薄汗,一張俏生生的小臉上紅白交錯,想必是一則說這話有幾許嬌羞,二則又擔心郝湘東真會治她的罪,心情矛盾而不安吧。
她的聲音如黃鸝出穀,清越動聽,又加上帶有一絲女兒的嬌態,更顯婉轉悠揚,讓人不忍怪責。
郝湘東低頭掃向她,目光掠向她如凝脂般光滑水嫩的容顏,微微一頓,半晌才無奈歎道:“是朕疏忽了你們,都起來吧。”
“母後,夜已深了,您還是早點回去歇著吧。”郝湘東轉頭對著站在玉階上的太後道。
然而太後到底是不肯如此輕易善罷甘休的,她威懾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轉,忽而微笑道:“皇上既然執意要寵蓮尚義,便不能不給她名分,不如由哀家做主,封了她做正七品常在,如此也能名正言順的陪在皇上身邊,皇上意下如何?”
空氣似乎在這一刻凝結,耳旁秋風瑟瑟而過,我隻覺得身上一陣熱一陣冷,太後的提議在我的意料之中、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她肯定會讓郝湘東納我為嬪,如此一來,作為六宮之主的她便容易對付我了,意料之外是沒想到她給的位份是闔宮上下,宮妃中位份最低微的一個。
嘴角不自覺的彎出一抹嘲諷的笑意,太後的如意算盤打得真精啊,一來在郝湘東麵前顯示了她能容我之心,到時我要有個什麼意外,也不是她的錯;二來讓我的身份比禦前尚義更卑微,又屬後宮管製,如此後宮的諸多妃嬪都可以拿尊卑來教訓我。
真是一箭雙雕的好計策啊,讓人不得不佩服!
郝湘東抿了抿唇,清冷的道:“母後務須操心,兒臣自有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