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其中卻含著幾多辛酸與哀愁,或許在這後宮,真心真的隻是天邊的浮雲,看得見摸不著。
我怔怔的看著她寂寞的背影,在這座深宮裏,這些如花般的女子用強勢偽裝起自己,不讓別人探得內心絲毫軟弱,可是每到夜深人靜之時,她們對著鏡中逐漸憔悴的自己是否還能再偽裝?
“你可知道九月十二那天是什麼日子?”我正想著心事,耳畔突然傳來緋小媛的聲音。
我抬頭望向她,下意識的搖頭,“奴婢不知。”其實我是知道的,那晚雲秀曾說過那是嵐貴人的忌日。可是不知為何,我並不想讓緋小媛知道。
緋小媛雙眸中蘊含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她恬靜的道:“那是嵐貴人的忌日,去年的今天,嵐貴人在冷宮暴斃,皇上心痛萬分,曾下旨徹查嵐貴人的死因,後來卻不了了之,所以這一天,才成了皇上心裏永遠的痛。”
“小主為何要跟我說這些?”我冷靜的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提起這些陳年舊事。
“嗬嗬。”緋小媛輕笑開來,眉睫上似乎都染上笑意,頓時將眼底那抹晦澀掩得無影無蹤,“是啊,我為什麼會跟你說這些呢,你可知九月十二那晚,有人唱著嵐貴人生前最愛吟唱的《菩薩蠻》將皇上引去了冷宮,而淩貴嬪便是那晚得了皇上的寵幸。”
《菩薩蠻》?原來那晚在耳畔繚繞不散的曲子便是《菩薩蠻》,我不得不承認徐淩舞是聰明的,知道利用嵐貴人生前最喜歡的曲子將郝湘東引去冷宮,從而順利回到後宮。
無聲輕歎,原來隻要與嵐貴人相關,郝湘東便會不徐一切的沉迷下去。
秋雨綿綿無絕期,緋小媛在貼身宮女的攙扶下,身姿婀娜的離去,她離去前說了一句話,讓我倏然心驚。
“我看得出來蓮尚義對皇上有情,可是為什麼你不幹脆學了淩貴嬪,在後宮爭得一席地位呢?你是明白人,與其期盼帝王的愛情,不如牢牢抓住權勢,這世上,唯有權勢才永不會背離你。”
緋小媛的一席話字字如針,直刺進我已然薄弱的心房,我突然憶起當初進宮的原因,不也是衝著那至高無上的權力而去的。
可再看看如今的自己,為情所困,鬥誌日漸消磨,明明知道徐淩舞回到後宮便不會再放過我,我卻任隨自己消沉下去,這無疑是將自己往死路上推啊。
如今在後宮,我不過是仗著郝湘東對嵐貴人的留戀才得以安全無虞,倘若有朝一日,郝湘東不再護我,那我在這步步驚心的深宮裏怕是再難存活一日。如果命都沒有了,我又拿什麼去愛他?
神台驟然清明,我才明白之前的自己有多糊塗,如若今日不是緋小媛一語驚醒夢中人,我不知道還要糊塗到什麼時候,看來是時候該讓自己振作起來了。
回到禦書房,遠遠的便見到陳公公帶著三四個小太監匆匆向這邊行來,我瞧見那些小太監手裏捧著江蘇織造坊貢上來的最新緞料以及時新的釵飾,神色一黯,立即又笑逐顏開。
“陳公公,您這是要去哪裏啊?”
陳公公見是我,立即便苦了一張臉,向那幾個小太監揮了揮拂塵,小太監立即領命下去了,他湊近我,一臉八卦的道:“這是皇上賞賜給淩貴嬪的,據說前幾日淩貴嬪說衣料粗糙傷了她的肌膚,萬歲爺便惦記著,今天江蘇織造坊剛送來的緞料,太後娘娘那邊還沒過目,就讓先送去給淩貴嬪選,唉,萬歲爺也不知是著了什麼魔,自從把淩貴嬪從冷宮接回來,便對她言聽計從的,依我看啊,淩貴嬪要是誕下皇子,中宮那位置怕就是她的了。”
陳公公的話讓我悚然一驚,壓低聲音道:“皇上這樣說麼?”
“嘿。”陳公公一臉激動,左右瞧了瞧,見無人注意到我們,他才繼續道:“皇上這些日子夜夜宿在柔福宮,後宮裏誰不這樣猜測,再說了,前兒個晨嬪懷了帝裔,皇上都沒這麼在意過,如今看這趨勢,怕是*不離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