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覺得很怪異,可又說不上來哪裏怪異了,哆嗦著向她福了福身,驚顫著嗓音道:“奴婢驚擾了貴人,請嵐貴人恕罪。”
說完轉身就要向外走去,然而轉身的刹那,心底的怪異卻越來越濃,如果她真是活人,見到我不該連一絲驚詫的神情也沒有,難道……
心底突然湧上一種想法,我顫著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然而她那雙墨玉般清亮的雙瞳卻一動未動,似乎對外界的一切都沒有感覺。
我的心突的一跳,一個大膽的猜測倏然竄上心頭,我伸出手,顫抖的撫上她的臉,觸手肌膚細膩光滑,我驚得連連後退,下意識便跪下請罪,“嵐貴人恕罪,奴婢無意冒犯,嵐貴人恕罪。”
我驚慌的等著她訓斥我,然而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她開口說話。空氣中隻有紗幔翻飛的悉嗦聲,我惶惶不安的抬起頭,見她仍維持著那個姿勢深情的注視著前方,心底的怪異又躥了上來。
手指上還殘留著她肌膚細膩絲滑的觸感,我實在不願意想象她隻是一座雕像,然而她的怪異卻不得不讓我如此想。
斂了斂心中的恐懼,我站起來,大著膽子將手指放在她如玉般光潔的瓊鼻下探了探。
沒有呼吸!
她果然是一座雕像!
得到這個結論,我悄悄的籲了口氣,扯過衣袖擦了擦滿頭的冷汗,剛才這一驚一乍著實讓我耗費了許多精力。
再度抬起頭來,我細細的打量著她,雖是雕像,可是卻將她的神態氣質都雕刻得活靈活現,仿佛真人在世,難怪不知情的人會散播謠言,倘若我沒有走進這間屋子,怕也不會發現這個秘密。
正當我怔愣時,屋外突然燈火通明,如意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太後,小心腳下地滑。”
我吃了一驚,這個時候太後來這裏做什麼?還不待我細想,身後迅速閃出一道人影捂上我的口鼻,將我向暗處帶去。
我驚得想要破口尖叫,奈何那人死死的捂著我的嘴,我又驚又怕,雙手使勁去扳那雙蒼勁有力的大手。
“你若想被太後帶走,盡管鬧騰。”低啞的嗓音伴隨一股熟悉的龍涎香氣息撲麵而來,我的心狠狠一震,隨即放棄掙紮。
捂著胸口,我驚魂未定的轉過頭去。幽暗的空間裏,他俊逸的臉隱在黑暗中,我瞧不清他的神情,可全身上下皆散發出一股濃鬱的酒氣,與那股龍涎香夾雜著,嗆得我險些咳出聲來。
我嚅動了嘴唇,想問他為什麼在這裏,可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將滿腹的疑問吞進肚子裏,現在可不是問他這些話的時候。
門外腳步聲已經漸漸的近了,太後略顯蒼老的聲音透過重重紗幔傳了進來,“你們都在這裏守著,沒哀家的吩咐誰都不準進來,如意,扶哀家進去。”
“是,太後。”如意恭敬的應道,她左右瞧了瞧,突然壓低聲音謹慎的道:“太後,皇上說過誰都不能來這裏,您看我們是不是……”
“他現在忙著討那妖娥子的歡心,哪會記得舊人,廢話少說,扶哀家進去。”太後惱怒的聲音裏夾雜著濃濃的恨意,在這涼寒的深夜讓人後背不由得驚起一層細密的薄汗。
我側過頭去瞧了一眼郝湘東,太後口中的妖娥子定然是指我的,然而郝湘東麵上卻無甚表情,隻那一雙深黝的鷹眸越加深邃。
如意沒再說話,她小心翼翼的扶著太後走進了屋子,我悄悄探出頭去,隻見琉璃宮燈映照下,太後臉上布滿了深濃的厭惡,仿佛這是個肮髒的地方,她不得不踏進來一般。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在那樽惟妙惟肖的雕像前站定,如意手持琉璃宮燈站在太後身後,而太後神情滿含憎恨的盯著雕像,咬牙切齒的道:“哀家以為隻要你死了便能將哀家的皇兒還給哀家,可偏偏老天不遂人願,哀家不過才過了兩年的清閑日子,你卻又弄來一個與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你真真是可惡至極。”
說完揚手向那樽雕像摑去。
我吃了一驚,下意識回頭望向郝湘東,然而他隻是充滿怨恨的盯著太後的一舉一動,神色間淒迷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