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太監們聞言,早已鬆開我,我連忙跪好,俯首道:“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要衝撞娘娘的,隻是娘娘不小心踩著奴婢的手了。”
“那這麼說來,你便是有意的了?大膽蓮尚義,你是向天借了膽子了,敢衝撞哀家,你可知道倘若哀家有個閃失,就是抄你的家滅你的門也不為過?”太後惡狠狠的走上前來,一腳踹向我的腹部,將我踹趴跌在地上,仿佛還不解氣,又連踢了幾腳。
“太後娘娘……”如意急呼一聲,連忙上前去扶著太後的手臂,低眸擔憂的瞅著我,動了動唇,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腹部的肋骨仿佛要斷裂開來一般,我痛得直冒冷汗,鬢前的額發很快便被汗水浸濕,我掙紮著爬起來重新跪好,顫聲道:“謝太後娘娘不罰之恩。”
“不罰?”太後冷睨著我,目光中漫出絲絲惡毒,仿佛此刻跪在她麵前的是她最厭惡的蟲子,恨不得將它千刀萬剮。
“哀家何時說過不罰了?”太後微揚了語調,眼中是興味盎然,她伸出食指指了指我已紅腫的雙手,腥紅的指甲似乎泛著血光,她惡毒的道:“來人,將蓮尚義這雙冒犯哀家的小手給哀家斬下來,哀家要讓後宮的人知道冒犯哀家的下場。”
我心底一震,驚得出了一身冷汗,連忙磕頭求饒道:“太後娘娘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以後再也不敢衝撞娘娘了。”
站在一旁的如意也大駭,她的目光在我驚顫的身上兜了一圈,急聲道:“娘娘,這萬萬使不得。”
太後惱怒的瞪著她,疾言厲色的道:“如意,你不要仗著哀家寵信你,你便能為所欲為,哀家不信哀家連處置一個奴婢都要征詢你的意見,你們還杵在那裏做什麼,要讓哀家親自動手麼?”
如意眼見太後動了怒,咬緊了唇不敢再吭聲,看向我的眼裏盡是擔憂。
瞧著這一幕,我心知再怎麼求饒太後也不會放過我,索性大方的站起來,揮開左右上前來押我的青衣小太監,斜睨著太後,冷聲問道:“奴婢進宮不過數日,奴婢實在不明白為何太後娘娘要三番五次的針對奴婢,奴婢鬥膽,敢問太後娘娘原因。”
太後被我這一番頂撞,頓時氣怒攻心,眼前一陣發黑,指著我的手指不停的顫抖,她怒聲道:“大膽,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衝撞哀家。”
“奴婢左右不過都是死,又何懼衝撞了娘娘,倒是娘娘如此忌憚奴婢,讓奴婢深感不解,反正奴婢也要死了,娘娘就勞動一下尊口,為奴婢一解疑惑,奴婢也好死得明白。”我一步步逼近太後,她被我的氣勢逼得直往後退,身旁的小太監幾次欲上前來拽住我,都被我推開,眼見太後沒再發話,他們也站著不敢再動了。
或許真是人之將死,此時的我無畏無懼,索性都是要死,不如死得明明白白。
“反了反了,後宮裏竟有如此目中無人的奴才,來人,給哀家拖下去狠狠的打,直到打死為止。”太後氣得全身發抖,目露凶光的瞪著我,好像不打死我難消她心頭之恨一樣。
眾人見狀,再不敢耽擱,齊齊湧上前來,拽手地拽手,拽腳地拽腳,七手八腳的要將我拖下去。
正當此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略帶嘲諷的聲音,“母後的耐心越來越差了,蓮兒不過被朕打發到冷宮來一日,您就沉不住氣要來找她麻煩了麼?
眾人皆是一震,連忙丟開我,齊齊向皇上請安,我猝不及防被摔趴跌在地上,全身痛得一陣痙攣。
抬頭尋聲望去,隻見前方白玉拱橋上立著一道明黃色身影,他身後跟著數名太監及一名太醫,眾人的到來竟是悄無聲息,仿若天降,讓人又驚又顫。
明黃華蓋下的那道身影就如天神降臨般,全身皆帶著星星點點的金光,心裏陡然一輕,他來了,那麼我便不會死了。
皇上緩步上前,每一步都帶著迫人的氣勢,他目光灼灼的逼視著太後,從頭到尾都不曾細瞧我一眼。
心底忽而又湧上委屈,明明才一日不見,可是我們卻生疏得似乎從未見過一般,他在我身前站定,好聞的龍涎香帶著一股安心的味道撲鼻而來,心裏的委屈瞬時便如潮湧,眼底一片幹澀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