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魂天恕,我從小就能看見人類所說的不幹淨的東西,也就是鬼魂。
起先我還以為它們也是人,隻是長得有點古怪而已。在我心情好的時候,我還會衝它們笑笑,自己也不覺得怎樣。
隻是爸媽看到我對著空氣傻笑時,他們的臉色很奇怪,問:“天恕,你在跟誰笑?”我指了指,說:“走了。”然後爸爸開始無緣無故地訓斥我,說小孩子別看那些髒東西!我不知道那個看上去挺幹淨的大姐姐有什麼地方髒了,所以委屈地哭了。媽媽在一旁安慰我,又瞪著眼指責爸爸:“還是小孩子,你凶巴巴幹嘛?等天恕長大了就好了。”
等我長大了些的時候,確是不怎麼看到那些髒東西了。不是我看不見,而是那些髒東西看見我就害怕得扭曲了臉,眼珠子都歪到了鼻子上,然後鬼叫著逃也似的躲得遠遠的。隻是我不明白它們為什麼怕我,直到那一天晚上。
我記得那一天是農曆七月十五,道教稱之為中元節,佛教稱之為盂蘭盆節,俗稱鬼節。為什麼我記得這麼清楚?因為我的生日就是農曆七月十五。
那一天那一晚,月亮又大又圓,真是漂亮極了!
我從桌上拿起一張精致的卡片,看了又看。卡片的背景是冬日的原野,雪花如蝶。一個小女孩靠著一棵盛開的臘梅,環抱著一顆有裂紋的心,她的嘴角漾著微笑,睫毛上卻掛著淚光。空白處有一行漂亮的鋼筆小楷:“如果天恕的心碎了,我願意用淚光去縫補。”
沒有署名,但我知道她是誰。
她是我的一個很要好的朋友,說起和她的相識純屬意外。
簡單來說就是我替哥們打群架時受了點小傷,然後我就裝作很嚴重的樣子被送進了醫院,掛了個病號,占了張病床。恰好那時她似乎要做什麼手術,而護士一個勁地告訴她的家人沒有床位了。我一看,這女孩子生得怪清秀的,和校花一個等級,一時惜花情懷泛濫,於是我就把我的床位慷慨地讓給了她。然後我裝作很瀟灑的樣子,一邊出門,一邊隨意地揮揮手,說,不用謝啦!
本來以為這就算結束了,沒想到過了幾個月,我好端端的在校園裏走著卻被一輛車給撞了!
車是自行車,騎車的是一個眉眼如畫笑顏如花的女孩子。瞬間的驚豔,熄滅了我心頭的怒火。看在是個小美女的份上,我也不與這樣稚嫩的馬路殺手計較,隻在心裏感慨道:“女孩子在相貌和身材上的分值高了,果然在其他方麵很難及格。”那個女孩子吐了吐可愛的小舌頭,笑著說:“對不起,天恕師哥,我剛開始學,還沒掌握好。”原來她認識我,還是故意撞我的。這樣的邂逅真是又俗又爛!
她告訴我她叫梅應雪,和我在同一所學校,但比我低一級,所以隻好暫時以師妹自居了。
在以後的日子裏,她每過三兩天就會主動來找我。看著別人混合著羨慕嫉妒恨的眼神,我的心底一陣驕傲,故意高昂著頭,牽她的手,從暗戀她的男生麵前輕蔑地走過。她總是師哥長師哥短的叫我,聽著真叫人打心眼裏得瑟不已。
看著她古靈精怪,笑靨如花,我的心裏卻湧出一種恍然若失的感覺。難道夢境真的影響到我了麼?說也奇怪,自從遇見她之後,我一直做同一個夢。夢裏我拿著一把血紅長劍,劍尖指著她的咽喉,似乎要殺她。而她隻是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就像她送給我的那張卡片上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