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透頂的生存環境徹底摧毀了丹妮絲對小島的向往,正如後來那些在網上表現出興趣到實地考察後退卻的應征者。
沒有真正的世外桃源
被丹妮絲拋棄後,已傾家蕩產的戴夫別無選擇地繼續留在了小島,但他也是心甘情願留下的。他說:“在這兒,我找到了內心的平和,發現了比金錢更重要的東西,我再也不想回到城市。”
而這個現代版魯濱遜的世外桃源生活,實在不是網友們所想象的那麼令人羨慕。如果不是有個島主的身份,恐怕用“流浪漢”來形容他更為貼切。這一點,從他那亂糟糟的“家”裏就可看出:鏽跡斑斑的鐵皮屋裏,淩亂地擺放著粗糙的家具、生鏽的鍋、罐裝食品、骨骼、蛇皮,以及一大堆工具,刀片、鉗子、鑷子、捏鉗、刮刀、扳手和楔子。
這21年來,他的日子過得很盲目。最初,沒了丹妮絲,他還沒覺得孤獨,因為他忙於摸索各種生存技巧。他在島上用漁網圈了一個小農場,在裏麵種了30種豆科植物、白菜、玉米、西紅柿等。而待他適應了大自然,他才開始想念人類,他形容“有時會感到一種絕望般的孤獨”。
十幾年後,即使他活得像個野人,能通過雲層變幻判斷天氣、依靠動物行蹤預知危險、徒手捏死蠍子,卻仍擺脫不了那種孤獨惑。他每年隻離開小島一次,到800公裏以外的港口城市凱恩斯,購置一些自己無法製造的東西:香料、調味料、茶、咖啡、牛奶粉、椰奶和罐頭食品。而回到小島,他不穿衣服、鞋子,隻用樹葉遮擋下身。赤裸的身體經長年風吹日曬,刻印下粗獷的痕跡。
他始終是人,心靈上不能離群索居,於是在網上發了交友帖。
他為小島添置了現代設備,比如衛星互聯網、太陽能手機、電腦、電燈和燒油的製冷器,以吸引女伴。隻是,天氣不好時,太陽能失去作用,一切又會回到原始狀態。
新的生活目標
交友帖沒吸引女伴,卻拉近了戴夫與外界的聯係。在一個網友的提點下,他將小島的農場放上了WWOOF(提供以工換食宿的世界有機農場機會組織)網站。從此,小島有了來客。每年,都有一些背包客,通過WWOOF來到小島,幫他打理農場、修補住所、做飯,以換取免費食宿。
這些陌生人尊重戴夫,願意與他親近,而本該跟戴夫親近的親人,卻日漸疏遠。他與前妻生的三個子女,沒有一個理解他的選擇,幾乎都不和他聯係。大兒子結婚時,他有意拿出近兩年在網上投資股票所賺的錢資助他的婚禮,卻遭到拒絕。甚至,他最後沒出現在邀請參加婚禮的家屬行列中。
被家人推開的孤獨,是戴夫難以化解的痛。甚至,在他麵臨被驅逐出小島陷入無家可歸的境地時,也是陌生網友搭救了他。
當初那個要在小島上開發出價值至少加萬美元的生態度假區的五年計劃,其實是小島掌管者昆士蘭政府給承租者附加的必須執行的條件,而戴夫和兩個朋友爽約了。於是,戴夫被昆士蘭最高法院裁定“不當地剝奪原告資產超過十年”。這意味著,他將被強製請出小島。戴夫憤憤不平:“我知道他們為什麼急於趕走我,因為他們想以高價賣掉這個小島。”複原島因戴夫出名後,有一兩個大亨對昆士蘭政府表達了購買小島的意願。
敗訴的戴夫沒有離開,他早與小島融為一體,小島對他來說,不僅是家,是身份的象征,也關乎生存問題。21年的荒島求生,讓他練就了一身靠智慧和雙手生存的本領,卻失去了在文明社會生存的能力。“離開小島,我能去哪兒?”那段時間,他滿腹牢騷,滿心傷感,常常帶著奎西、米蘭達,坐在海邊望著大海遙遠的盡頭怔怔地發呆。
得知他的處境,一群網友在FACEBOOK上發起了“讓戴夫留在島上”的倡議。在這些人看來,支持戴夫,也是從某種程度上保護了自己的夢想。這讓有意買下小島的大亨退卻了,昆士蘭政府也不想背負罵名,於是默認了戴夫留下。
曾經把找個伴、有個人交流作為生活目標的戴夫,如今找到了新的奮鬥目標:他要在島上建立一個“康複中心”。“我能感覺到小島的強大,它能治愈心靈。”
索潔據《家人》鄧理蓮/文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