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我還是開了口:“爸爸,明天老師叫你去學校!”
“又惹事了?”原本他凝聚在臉上的笑容一冷,他的眼神裏卻沒有什麼波動,異常的平靜。
我輕生答語著:“恩。”
他再也沒有說什麼了,黑暗的屋子裏陷入一片尷尬地寂靜中,空中也多了幾分沉重的壓抑感。
整個夜晚我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回想起早上爸爸還特意告誡我,讓我不要惹事,心裏便愧疚起來。“怎麼說俺老孫也是言而有信的人?”
又想起蘇怡夢將我拒絕後的場景,心裏又有些煩躁不安,整個夜裏我的心裏都是亂糟糟的。
旁邊的爸爸倒也沒有睡著,但我們誰也沒有打破那份沉靜!
第二天,我和往常一樣去了學校,直到下午爸爸依舊還是沒來學校。我坐在一個靠窗子的地方,一直望著校門口的位置。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是期待爸爸他能出現,還是什麼?久久還是沒有看見他的身影,出現在那個我期待已久的位置。我的心裏不由的失落起來:“估計他不會來了,他估計對我已經失望了吧!”
“薛浩男!老師叫你去辦公室!”同班的一個女生喊到。
“估計是因為爸爸沒有來的緣故,老師又該怒目三分了吧!”想到這裏我也隻好硬著頭皮往前走。
還沒走到辦公室門口,我就聽見裏麵談話的聲音。一個女人高高在上地數落著:“你家那薛浩男,學不成就叫他會去吧!回去還能賺點錢!呆在學校裏也是浪費錢!年年墊底!”
中年男人謙卑地低聲說道:“他隻是沒有認真起來,我還是相信我兒子能考上大學的!”
女人冷冷地笑著:“哼!你兒子不搗亂就算好的了!還考大學?”
我看見那個在一群人裏不同於往日裏的爸爸,他穿著一身整齊幹淨的衣裳地背影,在一群老師的責備聲中,他那個佝僂的背彎的比往常更低。她們就好比一座座高大威嚴的大山,壓的他隻能放低身子去卑微的懇求。懇求他們再給他的兒子一次機會!
我從未想過人世間還會有這麼一個人,這麼一個男人,他是如此的相信我,以我為傲!是與人們的那種虔誠的歌頌和讚揚截然不同的,也和那些寄托信仰的他信截然不同的信任,看著他蒼老的背影,聽著他唯唯諾諾的語氣,我眼角迎來了一股酸痛。“人世間所謂的高尚的人就可這樣踐踏一個人的尊嚴嗎?這就是所謂的道義嗎?俺老孫就為這個男人忍一次?”
“爸爸,你來了!”我努力讓自己躁動著的心平靜下來。
“恩!”
敞亮的辦公室裏,我淒涼地心冷地格外的寂靜。與耳邊噪雜的談話聲,猶若兩世。我明白自己此時的無聲勝有聲,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也是所謂的中庸之道:‘不為之所為!’
“你還是帶他回去反省三天吧!畢竟他已經被記了3次過了!不然就要開除了!”年級組長在一陣破罵後終於平和了下來說到。
見年級組長沒有再想開除我的意思,爸爸也隻好同意帶我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不解的問爸爸:“爸!其實你沒有必要為我這樣低三下氣的懇求她們?我根本也沒有什麼錯。其實我也不想學習!”
他停下了三輪車,瞪大了眼睛給坐在後麵的我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你為什麼也不掙個氣,讓我在人麵前能挺直腰!”
看著他鐵青著的臉,我終於忍不住的哭了。
沉默了良久後他對我說:“人這一輩子注定要忍受不能忍受的痛苦,絕望中的人可能會失去一切的尊嚴。但有一種尊嚴,一種麵對神的尊嚴不能缺少——那就是麵對命運的勇氣!你知道嗎?不管生活怎樣刁難你,你都不可以這麼輕易地說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