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看樣子,投影儀的大屏幕才剛剛開始講述,一分鍾以前這會議就開始了,座無虛席,人員並無變動,也就是說,一分鍾以前,梁奔在這裏,一分鍾後,梁奔也沒離開。鐵定是眼前這個家夥!
當那個背對著自己的家夥開口時,於果更加確信無疑,這絕對是梁奔!沒想到,一個靠欺騙感情來精密策劃鐵三角連環殺人案的梁奔,居然是一個大企業的領導,就算不是老板,最起碼也是個大經理!這樣的人,為什麼要去幹這個?
還是說,這個企業本身,就是“淪落人互助會”的大本營?而他,其實是真正的老大,親自出馬?
但於果覺得,這些人雖然長得都很有派頭,卻都是看起來比較正派的,並非獐頭鼠目,哪怕真的有尖嘴猴腮的人,目光也很正,絕不是壞人。就算他們會演戲,但在大本營裏,似乎不需要再偽裝了吧?
還是說,梁奔賺足了錢,錢不缺,隻是缺少刺激,所以白天是大企業高管,暗地裏卻做這種精密的殺人計劃並屢屢實施成功,製造爽點,滿足自身的畸形心理需求?
尤其是這些手下們穿著白大褂,反而像是某種製藥廠的研發人員!
看來,梁奔的學曆也絕對不低,既然可以領袖群倫,更說明應該是高智商,這樣的人如果一旦心理變態,想要製造犯罪,那一般的低級案件根本滿足不了他對快感的追求,所以他策劃了鐵三角連環殺人案?
等等,製藥廠?難道這是一個巨大的毒品生產基地?不,那些研發人員都不是傻子,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們看上去都不是壞人,於果還是很自信自己的眼力的,可以肯定,這裏應該不是製毒的地方。國內也沒有這樣堂而皇之的製毒企業。
說到企業,於果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高高雕刻在牆壁上的企業標誌。
最讓他驚異的是,他似乎認識這個企業,這家企業是養雞發家的,後來又養豬,還做牛奶,是以科研為主的畜牧業上市公司,股票還長得挺好的,配送了好幾次了。之所以有印象,是因為他自己也沒事兒買賣股票玩兒。
隻聽梁奔那熟悉的聲音,比和孫薔纏綿那一夜更加陰森:“小初,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要怕麻煩,要多次實驗,增加實驗結果的穩定性,提高精準度,這是個最基本的常識,你當時也答應得好好的,為什麼不去做?”
小初嚇得直點頭,但還是為自己辯駁:“我知道,可您也說過,樣本都很珍貴,絕對不能隨便亂用,否則可能會造成嚴重損失……”
於果很理解這些知識分子,他以前在第十二工廠幹苦活的時候,實驗室那幫知識分子都是如此,他們總是喜歡據理力爭,官僚主義少一些,即便麵對領導的怒火,隻要責任不全在自己,就不肯一味地成錯,而是要辯明清楚。
梁奔冷冷地問:“你這是在怪我說話前後不一致?說話的語境不同,孰輕孰重,都是不同的。你以前是不是隻學數理化了,語文就學到小學三年級?”
小初隻得垂下頭不語。
梁奔陰冷地掃視一圈,問:“還有誰覺得自己非常有理的,請站出來告訴我,我好早早知道,咱們這個實驗基地已經容不下尊駕的才能,隻能請你另謀高就了。”
這話一出,誰敢做聲?全都沉默了,現場壓抑得很厲害,就像他們做實驗一樣萬籟俱寂。
一個像是手下的頭頭的家夥咳嗽一聲,說:“麻老師,我們都聽您的。”
於果這才明白,原來這個梁奔姓麻。
梁奔一字一頓地說:“聽我的,就按部就班地做。搞科研,如果隻是為了出成績,應和官僚來參觀,什麼‘指導學習’,那就不是科研了!科研必須純粹!科研是神聖的,不能受到任何官僚主義和金錢至上世界觀的侮辱和侵蝕!”
於果心裏一抖,暗想:“這話說得好。這麼聽起來,梁奔反而有一種大義凜然的感覺,不像是個反麵角色。可是,人都是有多麵性的,也許他在科研方麵真的一絲不苟,甚至大公無私,但是,說不定他的內心裏藏著另一個魔鬼……”
於果緩緩繞過座椅,看著梁奔,的確,這人真的是梁奔,一模一樣!在這人胸前的工作牌上清楚地寫著這人的名字和工號。
梁奔名字叫麻本亮。看來,梁奔這個名字是麻本亮的諧音。到底是知識分子,還有強迫症,取個假名字也跟真名字有關,當然,也許這樣更好記,也更好地配合本能地認定這是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