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在時間裏行走的超級穿越者來說,於果格外清楚時間的寶貴。兩人並排坐著的長凳,也成了時間的長凳。
可以的話,他真想讓時間凝固住,然後好好充分享受和她待在一起的感覺。
在支線世界裏,範韻琳發狂一樣地愛著自己,對自己的感情,主要是愛情。
而在這主線世界裏,範韻琳反客為主,掌握了主動權,而自己看到她時,卻心潮波瀾起伏,自己對她的感情,已經不單單是愛情,而且還有濃鬱的親情和感動,就仿佛兩人是一輩子的老夫老妻似的。
範韻琳肅然說:“我從省城來找你,的確是有正事的。你也是講求效率的人,我就直說了。省城的警方正在辦一個案件,正好這案件裏的一個受害者家庭,委托我為他們慘死的家人找到凶手。”
於果接茬說:“這個家庭大概很窮,所以骨子裏有些自卑,覺得警方指望不上,認為警方更關注權貴和富豪們的案件,辦自己這個案件沒什麼好處,所以他們請了你。我知道,你是個正義感很強的人,但職業總需要吃飯養活自己,不能白幹,所以……”
他頓了頓,說:“這個家庭應該是有錢,但無勢。一般來說,有錢就多半會有勢,可是,這裏說的有錢是經商。不靠經商就想有錢,除非是中彩票或者炒股賺錢了。彩票貓膩太多,估計炒股可能性大一些。”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這麼喧賓奪主,這是跟路晨說話習慣了很自主地分析案情,忘了範韻琳也是同行,而他潛意識裏對範韻琳完全放鬆警惕,因此就像至親摯友一樣交心地聊天,一時卻說多了。
於是,於果有些歉意地說:“不好意思,職業病,打斷你了。”
範韻琳也從驚訝裏回過神,半晌才露出與之前不同的佩服笑容:“於先生,果然是有水平的,不然也不可能名滿膠東。能從我這一段話裏分析出這麼多,而且都說對了,了不起。不錯,這家人的確是中了個彩票。
“彩票這東西,貓膩太多,這我也知道。幾百萬,幾千萬的中獎,到底什麼背景,都無法深究。但是,中幾十萬的,真實率還是很高的,總得讓老百姓嚐點兒甜頭,不能全自己留著不是?這家人中了三十萬,繳稅之後,剩了二十四萬,他們留了八萬,剩下十六萬付給我了。”
於果心想,你要價可不低啊。
範韻琳也是很聰明的人,看出於果的心思,笑道:“於先生覺得我要價高了?我聽說,於先生在膠東要價是五十萬起步,以下免談。我自認為不如於先生,現在看來,不是稍遜一籌,是明顯不如,但十五六萬還是要的起的,再說,調查也需要經費。”
於果笑笑:“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範韻琳愈發對他好感大增,但她和於果都不知道,這冥冥之中的相互吸引,是神造世界裏一種科學概率論可以解釋的命中注定。
因此,範韻琳也爽朗地說:“於先生,我以前聽說你是黑道中人,以暴力懾服四方的時候,老實說,我對你的印象大打折扣,哪怕你真是個神探,我也很不喜歡。可今天看來,也許是我誤會你了。
“大概我不該輕易地在剛見麵聊了幾句就下結論,但我從事這個行業,也算是閱人不少,我覺得,怎麼看你都不像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壞人。還是說,你並不是對誰都這麼坦誠呢?比如,你完全沒必要對我總是這麼客氣……”
她突然臉上略微泛紅,心想:“我這話好像不妥,顯得有點自以為很有吸引力似的。但我剛才已經修飾過語言了。本來我是想問他,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坦誠,尤其是這樣的微笑,這其中好像不單單是一種信任和欣賞吧?即便是好感,也不像是剛剛建立起來的……難道你以前就認識我?”
兩人雖然都聰明,但於果跟她絕不是一個級別的,二者聰明的差距甚至超過範韻琳比一般人的聰明程度。
所以,於果也隱約猜到她的想法,就平和地說:“範女士,我們都是聰明人,聰明人之間都是一點就透的,倒不如坦誠相待更方便,你說對吧?”
範韻琳不知為什麼,對他這個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回答,居然隱隱有些失望,便問:“那好,我還有一個問題--於先生為什麼會覺得我正義感很強呢?這一點,似乎不見得能輕易從我的幾句話裏分析出來吧?”
於果本想說,是聽說一年多以前,她在離開膠東之前,把多年來積攢的積蓄,全部交給了兩個不幸去世姐妹的家人,因此正義感很強就是這麼得來的。可是,他又擔心觸及範韻琳的傷心事,也就沒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