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夏天,雨水特別充足。有外麵的人到我們村裏去收購一種很珍貴的菌類。這種菌類隻有雨後才會冒出來,而且在山上,長得很隱秘。
下過雨得山路特別滑,大人們上山都要小心翼翼的。十一歲的他跟著大人們一起上山去采這種菌類,然後跑到收購的人那裏去換錢。暑假結束的最後一天,他興匆匆地拿著一疊錢給我。
“姍姍你看,你可以去上初中了。”
我看著他,這個圓臉的少年,他將會銘刻在我的靈魂深處。
那年靠著他給的錢,我讀了初中,第二年,國家響應山村扶貧,我們村子有幸成為第一批。學校建起來了,有了好老師,我們幾乎是卯足了勁兒在學習。大山裏的我們渴望走出去看一眼外麵的世界。
他成為我們村第一個考到大學的大學生。他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他爸為他擺了六桌酒席。他是他爸的驕傲,也是村子裏的驕傲,更是我心目中的驕傲。
他走的時候對我說:“姍姍要加油,我在大學等你。”
汽車絕塵而去的時候,我竟生出一種悲戚的感覺。我帶著他那句話,拚了命的學習。家裏人都說女孩子讀那麼多書沒有用,叫我不要讀了。他們給我安排很多工作,我總要等工作做完了以後才能學習,起早貪黑。每每覺得辛苦,支撐不下去的時候,他的話是我最大的動力。
高考以後,我報了和他一樣的誌願。我要到有他的城市裏去。上天垂憐,我真的做到了。收到通知書的那一刻,我真的覺得,我的人生就此圓滿了。
但是到學校以後,我才知道,時間是可以改變很多事情的。他的目光已經被那個叫做周家北的男孩子吸引了。我當時覺得難以接受,我最崇敬,最愛慕的人,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在他身邊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幫他洗衣服,整理床鋪,買早飯。幾乎女生能做的事情我都幫他做了。那段時間,他也陪著我,但是我知道,他隻當我是妹妹,需要被人照顧的妹妹。
周家北這個人,我不了解,不知道他對陳績是什麼想法。
我孤注一擲,在他生日的時候向他表白,結果他落荒而逃。我苦笑著收拾了殘局,回到宿舍,用被子蒙著頭,把我從小到大的暗戀哭了個幹幹淨淨。
他和周家北之間一直保持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我不知道用這個詞語來形容他們的關係正不正確,但那是我當時最直觀的感受。
後來,周家北與係花交往。我很擔心他,他果然自己一個人去酒吧買醉。酒吧的人打電話給我時候,我真的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但是這是我愛整整一個青春的男人,我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