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露閣內簾幕重重溫暖如春,晉陽一手拿書,一手捏著棋子,聚精會神盯著棋盤。李治老叫她下棋,雖然都搪塞過去,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看隻好惡補。起先覺得完全不懂,這一兩日好似忽然開了竅,學得有滋有味。
忽然透過窗戶看,日已西斜,歲月靜好四字冒上心頭,因而放下書,看著遠處的天空,忽地想起那白衣男子,不禁有些氣惱。因自己身邊人多口雜,也不敢認真打聽到底是什麼人,可這兩天晚上一直在做同一個夢,夢裏自己一直在梅花樹下奔跑,迷路了,怎麼也找不到出口,好容易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卻隻能看到衣袂飄飄看不見那人的臉。她忽然想起她剛來的第一天晚上也夢到過這個白色的身影,不,這個身影在她還沒大唐時就出現過很多次。晉陽呼吸有些急促起來,她感到一種奇異的力量。
“殿下,殿下。”墨香的聲音將晉陽拉回了現實,“什麼事?”
墨香笑道:“殿下想什麼呢,這麼入神。”說著開始收棋枰,說道:“今晚上有家宴,殿下該沐浴更衣了,不知殿下準備穿什麼衣服。”
晉陽道:“你挑件素一些的就行。”晉陽知道宴禮之服比平常衣服要多一些規矩,自己也不懂,墨香一直是晉陽公主的侍女想必挑不出差的來。
換衣服梳妝,足足弄了一個時辰,方才差不多,古代無聊的貴婦人的時間就是這麼過的。照著銅鏡,晉陽也看不清楚自己的模樣,隻看到發型很精巧,珠飾也不多,倒也合宜。一給使來傳話,晉陽便去往甘露殿,同李世民一起坐步輦去往宜秋殿的親親樓。
此時,四妃、眾皇子公主,已到的差不多了,見李世民來了紛紛請安,李世民笑道:“不在朝堂之上都隨意些。”說著坐上了禦座。晉陽也隨掌儀引導在高陽旁邊坐下入席。晉陽一望過去,不禁呆住了,正和李治說話的正是那日在梅林遇見的白衣男子,他是皇子?他就是吳王李恪?晉陽不是沒有懷疑過,可是她還是不敢相信,李恪會這麼無聊裝作不認識自己的親妹妹。
這時李治見著晉陽望著自己過來和晉陽說話,李恪也禮貌似的一笑,完全沒有任何驚異之色,可是她實在沒覺得那日李恪有原本任何認得自己的樣子。
晉陽不知道,那日李恪根本沒有想到舉止怪異的小宮女會是自己親妹妹晉陽公主,當聽到心腹的報告後,李恪都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
李恪冷眼看著對麵的晉陽,心裏好笑,這可不就是十九妹嘛,雖然兩年多沒見變化大,但也沒到會認不出來的地步,看這丫頭的樣子她也不是逗自己玩的。這就奇怪了,自己不認得雖然好笑,但情有可原,那日的舉止言談,誰也不會和那個乖巧甚至有些老成的十九妹聯係起來。可是要說十九妹完全不認得自己就怎麼都說不過去。
見著李恪一臉謙和地和別人寒暄,晉陽心裏卻有些慌張,李恪難道不會懷疑自己嗎。不過一想宮裏的人認定了自己是真正的晉陽公主,李恪懷疑又有什麼用,況且拆穿自己對李恪半點好處也沒有,李恪不會這麼閑著沒事幹,想著又慢慢安下心來。
“太子還沒來嗎,他的東宮離大內這麼近倒還沒到。”李世民望著左下手空著的位置麵色有些不好。眾人聽了都噤聲不敢說話,還是負責操辦宴席的韋貴妃笑道:“太子殿下中午便派人來說了,身上不好,不能來了。”
李世民聽了道:“也罷了。”因不見陰德妃問道:“德妃的病還沒好嗎?”楊妃笑道:“是啊,妾今日去看過姐姐,還不大好呢。”李世民聽了點點頭向眾人笑道:“難得團聚,你們都要盡興。”
宴席之上自然少不了舞蹈,大殿旁邊坐著數十個樂工,古琴琵琶排簫等古樂器應有盡有,奏樂開始後一個女子穿著五色彩衣,身姿曼妙,腰如弱柳拂風,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巧笑倩兮,一雙手更是如花綻放一般隨意一動皆有萬種風情,接著樂聲急促起來,女子的動作也越來越快,水袖越擺越快,接連幾個跳躍更是高潮,簡直有種牽動人心的魅力。
正當晉陽欣賞大唐樂舞如癡如醉的時候,看慣了這些的高陽早已跑到了李恪旁邊。
李泰滿臉帶笑地過來向李恪敬酒,說道:“聽說三哥在安州政績斐然,可是小弟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