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鍾有成端杯起身暢敘了昔日同學時的風華正茂,展望了未來的遠景宏圖,眾人附和著首杯幹了,這才單桌為政,開始交流。
洛河坐在最末席不起眼的一個角落裏,看著這桌人相互小心而謹慎地吹噓著,心情突然索然無味起來。
透過觥籌交錯的人群縫隙,洛河的目光終於落在秦嶺的身上。
長發微微擋住了半邊麵孔,她正低頭與一名全身珠光寶氣的女生低聲說著什麼,露出寬闊的額頭與半邊精致的麵孔!
依然如三年前般的聖潔與不染風塵,幹淨得讓人心動!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心靈感應,秦嶺微微抬起頭來,秀發自然如瀑般垂下,充滿相思的目光穿過人群的縫隙投向洛河,而後明亮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如果說三年來同學中還有誰沒有變化,那就是洛河與秦嶺,他們依然保持著三年前學生時候的模樣。
酒越喝越多,聲音越來越大,該吹噓的話己經重複了幾遍,因為這桌的同學實在沒有太多可炫耀的資本。
而後,人們開始把目光投向了洛河,今天洛河的到來,這將是他們最後能在這群同學中找到自我存在的資本,證明自己不是最差的信心源泉。
“洛河,幹坐著幹嘛?來!走一個,真的無法想象!炎黃最高學府的經濟係畢生生怎麼會想到去當兵?你太有想法了,啊哈哈哈哈哈……”
帶著謹慎的驕傲,當年班長鍾有成的狗腿子,一個同樣來自於農村的猥瑣男終於站起身來,向洛河舉起杯,帶著俯視眾生般諸神憐惜的目光!
如果說他還能在同學們中間找到點滴的驕傲的話,那就隻能在洛河的身上,當年為了巴結班長鍾有成這人官三代,他把自己的節操碎了一地,甘心為奴。
而畢業之後,他的付出並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最終被鍾有成無情地一腳踢開,如今他混得很不如意,四處碰壁,隻能在一家保險公司當了一名業務員。
他叫張財,來自於祖國最貧窮的大西北,是大西北走出來的一個異類,大西北在黃河中劃著牛皮筏子粗獷漢子的豪放,他沒有繼承來半點,卻給炎黃的首府帶來了一地的猥瑣……
他是那種視氣節如糞土的牛人,自己能喝到粥回頭就笑乞丐,自己能吃上玉米饃就敢無情去嘲笑喝粥人的勢力小人。
如今他穿上了西服,滿桌找了一遍之後,終於發現了被自己無視的洛河,他還穿著舊軍裝,如果在如此盛大的場麵下不去嘲笑一下洛河的話,那真對不起自己這身幾百塊的行頭了……
嘲笑中舉起杯來,另一隻手習慣性地去把自己油光可鑒的中分頭壓平,這已經是他保持了近十年的習慣,高中時起就這樣,而且頻率越來越高。
洛河微笑地舉起杯,也不站起身來,舉杯向著張財示意。
張財眼中盡是憐憫地看了一眼洛河,然後將一大杯酒一飲而進,想學一下自己祖宗的豪放,而後當他看向洛河的時候,洛河已經把舉起的酒杯放了下來。
“我擦!洛河,你玩我是不是?我幹了你怎麼沒喝?”張財臉紅脖子粗地問道,他覺得自己被洛河給羞辱了是一件天塌下來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