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老爺叫你進去。”一位管家模樣的老人,在少年身後輕聲道。
“哦,我知道了,德叔。”少年安靜的答道,聲音有些沙啞。隨後少年轉身走進了他身後的那間病房。
“哢嚓”少年輕輕的把門關上了,慢慢的移動到了房內唯一的病床前坐下,眼睛望著地板,靜靜的坐著。
“慧,爸爸。。。想和你說點事。。咳。。咳。”虛弱的聲音從床上傳來,少年聽到聲音抬起了頭,看向床上的人。床上躺著一個麵容枯槁的老人,如果不說,誰也不會知道這在三個月前還是一個擁有健壯身軀的人。老人的精神還好,他雙手撐了撐身下想坐起來,少年見狀連忙起身想去扶老人起床,老人擺擺手,阻止了少年的動作。經過一番掙紮,老人自己終於坐定,看了看窗外的樹和雲,轉頭注視著少年的眼睛說道:“慧,爸爸想和你說說話,不要嫌爸爸囉嗦好麼?”少年默然,良久,方開口說道:“嗯,你說吧。”老人像放下了什麼,眼神一緩,喘了口氣說道:“慧,從你媽媽離開,爸爸就一直沒有機會這麼和你聊天了,我知道你在怪爸爸,可是爸爸有好多話想和你說,現在卻又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爸爸對不起你啊。。咳。。”
老人的咳嗽聲讓少年緊張的站了起來。老人隨即揮揮手,示意少年坐下,繼續說道:“爸爸現在不說,怕沒機會了,你坐在那裏,聽爸爸說。。。啊。慧,你長大了,長成了爸爸的驕傲,爸爸其實很愛你,卻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照顧你,你媽媽離開後,爸爸更是對不住你,爸爸好想能好好的抱抱你,親親你,多花些時間陪陪你,可這一切好像都來不急了。”說到這老人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少年又要站起,老人示意自己沒事,便繼續說道:“你和你媽媽長的真像啊!。。爸爸知道自己的大限將至了,卻不知道怎麼補償你,能原諒爸爸麼?”老人期望的望向少年,少年沒說話,低下了頭。老人像早知道答案一樣,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慧,爸爸想交代你些事情。爸爸去世後,你就回國去吧,我已經讓德叔準備好了。你回去時將爸爸的骨灰也帶回去,葬在爸爸家鄉的那座山上,就是我和你說過的那座山,好麼?”老人不待少年回答繼續說著:“答應爸爸,你媽媽的事,要怪就怪爸爸吧,想我歐陽征為事業奮鬥一生,終不是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父親愧對於你愧對於你媽媽。。。咳。。咳。。”老人咳嗽的越發厲害,終於說不下去。少年連忙起身欲扶老人躺下,老人擺手拒絕,身體猛的坐直,抓住少年的手說道:“兒子,我多想好好的守護你,爸爸。。想看著你娶妻生子、幸福生活。咳。。兒子。。爸爸不要求你去振興爸爸的產業,不要求你再那麼用功讀書、學習,爸爸隻希望你過的幸福快樂。這是爸爸最後的心願了。”說罷老人又是一頓猛烈的咳嗽,終於支持不住躺了下去,無法坐著了。
“德叔。”老人微弱的呼喚了一聲。
“是,老爺,有事麼?”管家德叔從門外進來,答應道。
“送少爺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會兒。”老人閉上眼睛說道。
“是老爺。”德叔回答後又對著少年說:“慧少爺,咱們走吧。”被叫做“慧少爺”的少年,也就是歐陽慧依然沒有說話,起身看了看床上躺著的老人,轉身走出了房門。本是晴空一片的窗外,就在這時突然就下起了小雨,雨打在玻璃窗上,劈啪劈啪的響。。歐陽慧跟著德叔上了醫院外的汽車,透過車窗看著醫院四樓的玻璃窗。默然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汽車載著管家和歐陽慧消失在雨幕。
又是一個雨夜,管家模樣的老人靜默的站在了歐陽慧的床前,歐陽慧躺在床上,低著頭,模糊不清的聲音從口中傳了出來:“他。。”
“少爺,老爺去世了。你節哀吧。”德叔悲傷的望著躺在床上的少年,回答道。歐陽慧隨之像失去了力氣,倒在了床上,流出了眼淚。曾經他以為他並不會這樣,不會為了那個口中的“老頭子”流淚,但這一天,他突然覺得很悲傷,總覺得心裏有什麼東西被強大的力量抽了出去,失落,痛苦。他就這樣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流出了眼淚。
“少爺,老爺說該來的總會來,他說你應該堅強些。”管家德叔抿著嘴努力的說著。
“啊,是啊,堅強。”歐陽慧眼神空洞繼續說道:“德叔,幫我辦好吧,我調整下心情準備回去,你去做吧。”
“是,少爺。那我先走了,保重身體。”管家回答著,走出了房門,留下密閉安靜的空間給歐陽慧,他知道現在安慰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第二天中午,歐陽慧從床上爬了起來,穿上了自己的衣服,站在窗前,看著那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習慣的將手插進褲袋,拿出一盒煙,點燃一支放在嘴邊靜靜的吸著。“哢嚓”一聲,打破了屋子裏的寂靜。德叔從門外進來,手中拿著給歐陽慧買的午餐,看到了在病房裏吸煙的歐陽慧,並沒有說話,安靜的將午餐放在桌子上,走到歐陽慧的身後,輕聲說道:“少爺,吃點東西吧。”歐陽慧沒回答,靜靜的抽著煙。一支煙抽完了,歐陽慧看著窗外說道:“德叔,按他的要求做吧,做好了通知我下,我這幾天想靜靜。”